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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要和他一起走,改過票,換過衣,突然對他提出:“我睡不著。”今晚不睡可不可以,多相處一陣也好。陳一平停下關燈動作看他,穿著他的T恤,叫人想起一個詞,“男友式樣”。穿男朋友的寬大襯衣,似是前幾季流行。“睡不著是嗎。”陳一平笑起來,扯住他的手,鄧特風見他抽卡還十分不解,就被他帶跑出去,穿越廳廊到街中央。夜里十點,街上仍有人來往,他跑到頭發揚起,鄧特風氣喘心跳,不知他要去哪里,可兩人在一起,去哪里都很好。陳一平帶他上一輛綠色黑篷的tuk-tuk車,剛好夠坐兩個人,然后對司機說:“ByPakKlong.”夜幕像車尾汽油煙霧一樣離他們遠去,陳一平說有人告訴他,泰語里去哪里的去與by同音,這回嘗試看來沒被騙。鄧特風看他頭發被晚風吹亂,平淡地“哦”一聲,心中不忿,原來你這幾日有人陪。陳一平知道他這幾日都在酒店里,計程車內,還不曾對這地方有真切感受,帶他來帕空花卉市場。這里和7-11似的,晝夜不停24小時營業。7-11有車仔面,這里賣花。昏黃街燈下,這市場密布一把把傘。白天遮蔽日光,夜里在傘下憑借小燈的光勞作。偌大市場不見其他游客,商販亦都好奇地瞥他們:你們為何到此,游客會在這個時候買花?花上插著50泰銖到200泰銖的價格紙牌,一瞥之后商販們又昏昏欲睡。第15章鄧特風跟在陳一平身后,他一直沒放開拖他的手,鄧特風盯著他的頭發看,渾然不在意腳下的路,那是種旁若無人的浪漫,他幾度三番被這浪漫攥住心臟心房震顫。人在愛情中,每個細胞都對美那么敏感。這世界被花堆滿,他仿佛被自己的感官欺騙,發現花如人一般有狀態。一些花寂夜未眠,無聲碎語,一些花已倦著。——蘭花像燙卷發的女郎,跳舞至凌晨,濃妝眼線、玫紅唇膏暈開,更顯艷麗;荷花已收拾裙裾,在燈下俯臥沉睡。不是紫色花瓣尖尖的睡蓮,而是湖水里的高大荷花,一個個渾圓的花苞浸著露水,緊密地頭挨著頭睡在大片荷葉里。有一家攤檔用新鮮荷葉當紙,卷起花一桶桶地擺放。金盞花和菊花成袋堆積,茉莉一長串一長串賣,各色玫瑰、郁金香鋪滿桌臺。這市場在泰文里是運河口岸,就在湄南河旁,吹來的風帶著河水的潮氣,又混在各種花香里。花如海,風如潮。鄧特風覺得他一定會銘記這個夜晚。不管斗轉星移如何變幻,他想要銘記此刻與陳一平手拖手在夜市里閑逛的心情。陳一平在前方止步,松開他的手。鄧特風如遭大變,過一刻才反應出他是拿錢包。他們已走到這條路南面,編織花環的小攤販漸多。陳一平買下一串茉莉綴紅玫瑰的花環,茉莉花苞像編珠一樣攢成極粗的一串雪白花序,抓過他的手套上。那些花朵系在腕間既脆弱嬌嫩又沉甸甸地下墜,陳一平的神情動作,都與之前要他試紅寶石手鏈時出奇一樣。那時的感情他已明白,那記憶仍珍藏。陳一平說:“很好看。”鄧特風忽然去吻他,撞到他在笑的嘴角,臉頰與臉頰間蹭到他微涼的頭發。這回不再包裹牙齒,鄧特風的嘴唇柔軟濕潤,一如潮水花香。他只傾斜上身,在一個滿是花環的攤檔前短暫地偷吻,卻碰得陳一平身后那掛滿芬芳花環的木車晃動,反被攤主注目。那是離開曼谷前夜市的吻,他的第二個吻,讓陳一平重新牽起他的手,感覺像被剛長出鹿角的小鹿抵撞一下。他們逛到凌晨三點,一徑走一徑走,不提這條街這家店我們已轉過三次,那個人已三次看向我們。好像在一個不愿它停下的游樂場騎旋轉木馬。鄧特風困得很,卻不愿承認,不敢睡去。那種感情,大概是挨到極晚極累,見到他才能安心入睡,又怕夢醒后要與他分開。便強撐眼皮不合起。終于到再挨不下去,陳一平要他坐下,去水果攤買水果。鄧特風坐到一半已昏昏沉沉,不知睡過去多久,害怕陳一平不在地猛然驚醒,才看見陳一平就坐在他身邊,咬著吸管,手指松松拎個裝兩只椰青的塑料袋,見他醒來就遞他一只。冰鎮的椰青被他拎了很久,殼外一層冰涼的凝水。鄧特風心中的浮躁平息了一點,可又生出另一種不安。他知道回到溫哥華,回到正常生活,感情就不再僅是他們二人間的事,不再這樣簡單。除開米雪與學院,尚有鄧特風的家庭。他預感到溫哥華將有狂風暴雨,他愿熱帶這個花香水汽里的夜晚不要結束,日出不要到來。強烈地以個人的期望無理干預自然運轉的規律。可清晨仍到來。花市的清晨比別處都早,凌晨四時未至,電燈通明,鮮花如潮水和朝霞一般從各個方向涌向曼谷,匯集于此。而天空還是墨水似的深藍紫色。陳一平帶他回酒店,退房,叫計程車到機場。鄧特風在路上又睡著,陳一平至計程車開到航站樓外才叫醒他,牽著他去排隊che。五時的機場空空蕩蕩,咖啡館面包店都未開始營業,泰國國際航班只得一個柜臺辦理業務,隊列長到占據半個廳。值機男工作員不著制服,態度冷漠,鄧特風擰起眉,他們見到幾組旅客都被指行李超重需繳數千泰銖費用。陳一平先遞紙袋給他:“吃早餐。”紙袋里有可頌面包與丹麥酥,一盒沙拉,一盒水果。他們的航班將錯過酒店早餐,于是陳一平向酒店取要了為客人準備的早餐盒。辦理登機時,鄧特風便站在一旁咬黃桃丹麥酥。曼谷至溫哥華并無直飛,他們在香港中轉。泰國國際航班上冷氣開得十分低,鄧特風卻是首次搭乘某班飛機,機上靠枕、毛毯、拖鞋都備不全。他又冷又倦,吃過早餐,扯低衣袖第三次睡去。落地香港,飛機降低高度,離島區天氣晴朗,陽光透窗射入,艙外空氣如一塊玻璃。藍而高廣的天空與碧水清淺的海灘相接,再無其他建筑。那海灘淺到令他想即刻卷起褲腳,赤足漫步。這是與陳一平在一起。他以往從未發現旅程中每個地方皆有風情,從未對離島有這樣感覺。鄧特風身上還蓋著陳一平的外套,他低頭偷偷將臉埋在外套里。陳一平說,“到香港機場當然是先許留山再美心了”。辦過手續,先帶他坐扶梯,一人一杯許留山。再上美心翠園喝茶。和他在一起,什么事都能很安心,哪怕要搭十余小時非頭等艙,中途都能悠閑喝午茶。在美心點寶蓮寺素方,鮑魚荷葉飯,腸粉,牛rou球,鮮蝦云吞面,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