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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外祖父母和大哥。外祖父外祖母都放開了她的手,兩位老人離世時間僅差兩個月。可她大哥一直在,會永遠在,曾經擁抱她,然后牽引她,然后和她并肩,在她可以獨立行走后還會在她背后注視守望。鄧特風羨慕米雪能夠享有一份可靠的、與生俱來的溫柔。他好像從來沒被人寵愛,被人捧在手心里全心對待。米雪和江紹還在針鋒相對地舌戰。陳一平懶得管,倚著船欄,海風吹得他黑發紛飛,一側別好,另一側仍被風弄亂蓋住長而濃的眉的一半和眼睛。鄧特風卻一眼就看清他的表情,他臉上毫不掩飾的溫和,竟是清清楚楚對著他的。“在想什么,靚仔?”五月底的溫哥華終日日光,到晚九點,十點才徹底天黑。鄧特風對他搖頭,在海上,海面風吹起波皺,一片連一片,視野像被藍色天鵝絨緞鋪滿,他們在海上,又像被天空罩下的光包圍。鄧特風心情轉好了,他低聲說:“沒啊,沒事。”陳一平走到他身邊,和他一起背靠船欄立。“好了,你們夠了。現在七點整,誰肚子餓?”“呿。”江紹跑回來緊緊貼著陳一平,陳一平的頭發碰到他肩頭,江紹習以為常。“米雪公主你真是刁蠻,能不能學學你大哥啊!”陳一平看他一眼,江紹便望天望海,再不當他面說他家寶貝二小姐不好。陳米雪道:“我餓了,我想吃MainSt.夾15街TheLastCrumb的火腿司康三明治,拿鐵,和吐司。”江紹說:“那么多黃油,你不怕發胖。”陳一平指他問:“你?”他道:“我吃Minami刺身拼盤,壽司手卷再來個今日推薦拼盤。”“Alex,吃什么?”陳一平問到他。“車仔面。”江紹看了他一眼,沒料到他會吃那么平民的東西。陳一平集中幾個人。“我想吃腸粉。老規矩。”居然就開始猜拳。玩最基本的剪刀石頭布,陳一平先和江紹來,直接贏了江少,又贏了米雪,最后對鄧特風揚下巴。鄧特風不禁問:“為什么我最后?”“你是客人,讓你最后贏面大點。準備好沒?”鄧特風不敢看他眼睛,低下頭小聲講:“反正我都沒贏過你。”“也不一定。”又被他聽到回了一句,鄧特風耳朵發燙,茫茫然出手勢,米雪驚喜地叫:“Alex,你贏了!好厲害,你贏了我哥。”“傻女。”陳一平作勢敲她額頭。“這么外向?”米雪不好意思地吐舌,他掏出電話來查有車仔面的茶餐廳號碼,先叫人做,省掉駕車去拿路上耗時。周圍人一個個過來點,什么面,什么底,什么飲料。搞定后要他們在船上等半小時,獨自開車去另一個區拿。江紹道:“我陪你去啰。”不愿看小情侶在這里卿卿我我。“唱歌啦。”陳一平把他推到半圓的皮椅座位里,壓他肩膀坐下,遞給他個遙控器,自己則拿車鑰匙扶著欄桿下船。他穿白色純棉恤衫,本來就不是寬松款,走下船時被海風一吹,更是纏出肩膀胸肋到腹部潛伏的肌rou線條來。脂肪只有薄薄一層,肌rou均勻分布,衣衫好似吸附在他身軀上,胯部系帶的運動褲本就低腰,質地又柔軟松垮,進一步強調出腰身的勁和窄。鄧特風看了一陣才急轉回頭,猛然覺得太過關注一個同性的身材不大對。好在米雪和江紹都沒留意他。江紹點歌,古惑仔版。米雪嗤他:“你好過時。”江紹反嗤回去:“你懂什么,男人,誰二十歲不曾愛過陳浩南?”米雪見他振振有詞,求助道:“Alex!”“別叫了,那靚仔和我們都不是一個時代的。你哥也看的啊,他看過漫畫。”鄧特風誠實道:“我不懂。”他現在二十歲,看的全是好萊塢。但是此刻已經在心里盤算,哪里租得到香港漫畫,或者去中國城舊書店買。陳一平回來已經過了七點半,船上唱一陣歌,大家都肚子餓。鄧特風坐在船頂看碧水藍天,一輪紅日,米雪撐陽傘上來陪他說兩句話,擔心這個時間紫外線仍會損傷肌膚,就下去了。直到陳一平找人下去吃飯。鄧特風要的熱檸茶還帶余溫,米雪在給杏仁露加糖。陳一平順手遞給他一包代糖。鄧特風捏著糖包一怔。“你怎么知道……”“你奶茶又加代糖,咖啡都加代糖。怎么,學女孩子保持身材?”“媽咪保持身材。”鄧特風道:“家里茶柜從來只放各種代糖,吃慣了。”裝作不以為然,心底其實起起伏伏激起一大片波瀾。整個人都要化作海里的水天上的云,多好,水被留到海的心里,云又被擺放在天空最顯眼地方。這種陶陶然的眩暈也就持續幾秒,江紹坐到陳一平身邊,一揭開外賣碗蓋。“搞什么——”他明明叫了走蔥,牛肚魚蛋蘿卜中間又是一堆蔥圈。“算了。”陳一平拿起沒動過的塑料湯匙。“我來。”江紹笑嘻嘻等他弄完,狼吞虎咽吃起來。鄧特風用力咬住筷子,牙齒切斷了筷子上卷的面還不松口。米雪小心問:“Alex……是,不合你口味?”他淡淡道:“沒有。”吃過外賣天才開始漸黑,米雪放棄打傘也出船艙外看日落。九點鐘太陽沉入山脈與海的交接處,橙黃暉光如同熱度上千的熔爐,熔化金屬造就的天幕。天上云霞都被火點燃,燒盡了天與海的藍色,灰紫和金紅交織融匯,又像熱帶國度絢爛的染色織錦。成百上千的桅桿戳在云中,又倒影入潔凈的海水。江紹拿吉他出來彈,撥著弦,米雪竟沒有嘲笑他,任他哼童謠一樣的歌,鄧特風不知那首歌是什么,只聽他隨便地唱:月亮亮眾星伴隨,快看看滿天星淚。日一對,夜一對,螢火一對對……是哄小孩又很悲傷,弦律和字節散落在海風里,落日余暉也投入海平線下。這世界轉為黑暗僅需三十秒,再多壯麗華美亦留不住。江紹那里還在唱:夜靜靜眾生伴隨……雨細細有風相聚……來一對,回亦一對,落花一對對……問螢火照耀誰,不怕累怕孤獨睡……撲翼飛去,在長空里……冰天雪地也一對……鄧特風在此時此地油然升起一片迷惘和孤單,他遲疑地去望離他最近的米雪,米雪也看著他。可兩人都不知道有什么話要說,有什么話可以說。初戀情侶,就是這樣,不知自己要什么,只想傻呆呆抓住什么是旁人眼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