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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哪有這樣的道理?”馮硯棠不由得心里一涼,慢慢的抱緊了章司令的脊背,好半天他才嘆出一口氣來:“天哪,我以為趕走了日本人,這仗,就算打完了呢!”“哪有這么簡單?”章司令冷笑著說:“抗戰(zhàn)抗戰(zhàn),抗了半輩子了,抗出個什么結果來?外憂內患,一樣不曾解決;窮兵黷武,百姓照舊涂炭!年輕的時候,滿腔熱血,總以為救國重任一定在你我。現(xiàn)在回頭看看,徒增笑柄而已!”馮硯棠覺得他太悲觀了,但是思慮再三,才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就安慰不了他,他想起多年前章司令跟自己說過社會矛盾的問題,忽然倒有些明白他當年為什么會有那樣的感慨了。章司令輕輕的說道:“咱們的政府,像是一座地基沒打穩(wěn)的樓閣,它搖搖欲墜的支撐,努力構建出一個不甚完美的上層結構,卻和社會底層脫了節(jié)。也許要用很多年,它才能真正完善自己,去聽取勞苦大眾的意見,然而會不會有足夠的時間給它,誰又能說得清?強敵尚可抵御,內部細微的坍塌卻無從防范!我自己都不看好這場內戰(zhàn),你又何苦跟著我受罪?”馮硯棠也急了,想了一想,說道:“若不看好,那咱就辭官!”章司令卻又搖著頭說:“這話也就只能你跟我說,若換個人,我就該跟他翻臉了。我一向是校長最為器重的學生,這么些年也一直承他的栽培,如今怎么能輕易拋下他?”馮硯棠聞言,便知道是勸不動了,沉吟了半天,只得在心里嘆了一口氣,默默的將臉頰貼在章司令的頭發(fā)上。不過,馮硯棠勸不了章司令,章司令卻也同樣也無法說服馮硯棠——兩個人若是都動了真格的,那敢情誰也坳不動對方的分毫,到最后,章司令的軍需處長一職,依舊由馮硯棠來擔任。馮硯棠寧肯廠子軍隊兩頭奔波,卻也絕對舍不得丟下章司令這邊。他總覺著:自己跟著章司令,就算不能為他分憂解難,至少也可以幫忙做點什么事!果然,此后在軍隊換裝、改制等過程當中,馮硯棠一直陪伴在章司令的身邊。☆、第49章民國三十六年,那一年是內亂的開端:起先是東北那邊果然展開了爭奪,隨后淮北、隴海一線也燃起了戰(zhàn)火。此前國內兩支勢力分分合合,一直沒少發(fā)生過摩擦,但是彼此的真實兵力卻不曾全部顯露在對方的視線之內。戰(zhàn)爭初期,局面曾一度有利于國軍,由之而來的輕敵現(xiàn)象也頗為嚴重,可是隨著戰(zhàn)況的發(fā)展,一方是兵困馬乏、久戰(zhàn)生厭,另一方卻是糧草豐足、斗志高昂,這局勢便一天不如一天了。這一年年底,章司令終于接到了西征的命令,那會兒剛好是頹勢凸現(xiàn)出來的時候:前線連折數(shù)員大將,黨內外一片反對之聲,民間的通脹愈演愈厲,反戰(zhàn)的呼聲更是愈熾愈高,這個時候增兵,便頗有些冒天下之大不韙的意思了。馮硯棠先前已經提心吊膽的過了小半年,此時聽得這個消息便慌了,他忘記避嫌,徑直趕去章司令的辦公室,卻不料章司令正跟他的幾個部下在說著什么事兒,看見他闖進來,便緊緊地皺起了眉。馮硯棠張了張口,還沒想好要說什么,章司令卻已經斥道:“沒規(guī)矩!我這會又不需要定軍服,你過來干什么?”馮硯棠看見有外人在這里,便不言語,倒是那幾個師長給他打了圓場,說道:“正好兄弟們這兒也快說完了,馮處長不如到里面等一下?”章司令微微的嘆了一口氣,指了指辦公室里面的小套間說:“你到那兒等著我。”馮硯棠點點頭,進去那隔間里,留神聽著章司令在跟他的部下們談什么。章司令道:“這一次還是老規(guī)矩,以整編第一師、十七師為主力,二十一師、二十三師、十四師于側翼進行包抄輔佐,若有變化,即另行通知。此戰(zhàn)不同以往,意義重大,我希望諸君能夠全力以赴,不固守保存己力的成見,精誠合作,及早挽回頹勢,重振我革命軍之軍威!西北地區(qū)被共匪勢力滲透多年,土改政策深入民心,當?shù)匕傩諡楸Wo土地,也會自發(fā)站到共匪一邊。弟兄們有跟著我在X市駐扎過的,應該知道那邊的情形,咱們這一次必然要打一場曠日持久的攻堅戰(zhàn),不知諸君是否做好了心理準備。”聽不清那幾個師長嘟囔了幾句什么話,章司令又說道:我也明白諸君肩上的壓力,裁軍改制,對兵力難免不有所損傷,但此時若不動手,便無異于坐視共匪勢力的壯大,時不我待,咱們的機會已經不多了。”有個師長似乎是牢sao頗多,提高了聲音說道:“鈞座,快別提裁軍改制的事了!軍整編成師,師整編成旅!裝備又不讓換好的,統(tǒng)統(tǒng)美式!依我說,那美械還不如‘漢陽造’好用,至少咱的‘漢陽造’可是實打實的真鋼真鐵!”章司令笑了笑說:“軍費支出龐大,財政連年赤字,政府正面對著巨大的難題,這一關若能順利渡過,才能將我們的信仰永續(xù)下去,而此舉實唯諸君是賴也……”馮硯棠倚在門后,靜靜的聽著他安撫諸位部下,一會兒,那些人都被送走了,章司令才將他喊過去。他默默的站在章司令的辦公桌前面,望著章司令顯出了憔悴的臉孔,無端端只覺得心慌。章司令看看他,終于說道:“你要是又來勸我,那我倒先勸你省省力氣——我若是個小團長、營長,這個時候就退了役也沒人說我什么,可我是堂堂的軍區(qū)司令,你讓我走,我做不出來。”馮硯棠點點頭說:“我知道,你是真的傻!如今這個形勢,我們還有多少拼的資本?戡亂的戰(zhàn)場,人人避之唯恐不及,誰像你還敢將自己親手帶出來的隊伍擱在第一線?整一師、十七師都是跟著你打過日本的老部下,你怎么舍得拿著自己的心頭rou去挨刀子?”章司令聞言,倒是忽然笑了:“正是因為形勢不利于我們,我才更不能將其他隊伍擱在前頭。且不說他們的裝備不及這兩個師,就沖著他們都是雜牌的出身,我也不能不特別厚待他們,以免部下生出不平之心。”馮硯棠冷笑道:“你以為這樣做,那幾個師的人就能對你感恩戴德了?他們個個都是同床異夢,明爭暗斗的厲害!你消耗了嫡系的實力,他們還巴不得呢!”章司令嘆了一口氣道:“我不這樣安排,又能如何布置?一味自保,消耗友軍本是咱們隊伍里的痼疾,更何況是如今這樣的環(huán)境!說起來,我身為一軍之長,卻不可用想用的人,亦不可不用不想用的人,這也算是咱們的一大特色了!”“你在跟我說什么繞口令?”馮硯棠失笑:“惡戰(zhàn)在即,你不實際一點,想想自保的辦法,還感嘆這些有什么用呢?”章司令瞧了瞧馮硯棠,見他一臉憂色,卻又笑著說:“過來。”馮硯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