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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個小不點出去玩呢!還記得嗎:咱倆偷著去打野羊那回,你半道上睡著了,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瘪T硯棠道:“有這事?我怎么沒印象?”努力回憶了一陣子,終究是想不起來,便推測道:“想必是只顧著玩,就忘了這些了?!闭滤玖钤谒谋亲由陷p輕的刮了一下,說:“你小時候那么貪玩,現(xiàn)在倒是變了個人了。我寧愿你還像小時候一樣,無憂無慮的,整天纏著我?guī)闳ミ@里,帶你去那里……跟你在一起那幾年,真是我從軍以來過得最開心的日子?!?/br>馮硯棠聞言便往章司令那一側(cè)望去,屋里那么黑,絲毫看不分明,不過他猜也猜得出章司令這會兒的神情必定是很溫柔的,他伸出手去摸著章司令的臉,無意間倒是嘆了一口氣說:“人怎么可能總和小時候一樣?我也懷念做小孩時多么單純快活,只可惜,這會兒是無論如何也辦不到了。”章司令聞言忽然一愣,問道:“你現(xiàn)在還有什么心事?”馮硯棠也愣了一下,矢口否認道:“沒有,我只不過隨口一說?!闭滤玖铧c點頭,就搬過馮硯棠的臉,在他唇上輕輕吻了一下,說道:“只要你在我身邊,就沒有什么可憂慮的。我疼著你,護著你,你甭管遇到什么煩心事,都跟我說出來,咱倆一塊應(yīng)對,哪還有過不去的坎?”馮硯棠笑道:“我有什么可煩的呢?做人得知足啊?!闭滤玖钚χf:“你的確是我見過的最懂事的孩子?!毕胂胗终f:“改天我還帶你出去打獵,好不好?”馮硯棠本來都要點頭了,忽然卻一猶豫,說道:“現(xiàn)在這種環(huán)境,你哪里還能起打獵的心思?要是讓報紙上知道了,不知該說什么難聽的話了?!闭滤玖顕@了一口氣,便重新?lián)Ьo了他,馮硯棠被他勒得怪不得勁的,不過也沒反抗,卻笑著說:“俗話說的好,‘烏鴉落在豬背上,誰也別嫌誰黑’——你是偽君子,我是小騙子,剛好配一對?!闭滤玖畹溃骸耙伙嬕蛔?,莫非前定?”馮硯棠道:“好rou麻?!眱蓚€人說著都笑了。回城之后,章司令照例忙著應(yīng)付越來越混亂的局勢,又要準備送女兒去外面上大學(xué)的事情,馮硯棠則是自感功成名就,此時擺脫學(xué)堂,正是要全身心投入實業(yè)當(dāng)中。他的餅干廠早已步入正軌,管事經(jīng)理感激他的重用,將廠子上上下下給他收拾的十分齊整,他這邊一接過手,便覺得比從前還好打理,因此擴大規(guī)模,另投入其他生產(chǎn)線,將什么咸的甜的餅干點心統(tǒng)統(tǒng)生產(chǎn)了起來。章司令的面子大、關(guān)系又多,他處處逢源,另收購了兩間作坊,將一爿生意給經(jīng)營得蒸蒸日上。又有人提醒他,馮老帥早年間很是有幾座大的產(chǎn)業(yè),此時有的歸了他人,有的荒棄不用,他何不逐一收回,也給自己多開條發(fā)財?shù)那?。他細細一琢磨,覺得此計可行,便派人著手去辦。那馮老帥的產(chǎn)業(yè),他心里原有數(shù)的,如今在X市內(nèi)外略一查訪,很快便將那些散落各地的公司廠房盤點清楚,其中也有大的,也有小的,小廠子也就算了,規(guī)模大的,他也不管現(xiàn)在歸了誰,只管跟人遞了請柬,邀人一起吃個飯。那接請柬的人多半知道他的身份,只為他們那些人手頭的產(chǎn)業(yè)都不是正經(jīng)得來,也怕人追究,所以有的還真是好說話。至于那不好說話的,馮硯棠也早有準備,又是威逼又是利誘——威脅是說要去對簿公堂,利誘則是給人家一些補償金額,打了幾場嘴皮官司之后,倒也給他要過來了大部分的買賣。偏偏其中一間家具廠,被一個當(dāng)?shù)亟凶鲈滦诺倪z老得了去,此人是個驢脾氣的刺頭,仗著祖上的功勛,手頭又有些資產(chǎn),在當(dāng)?shù)靥觳慌碌夭慌碌模幌蛏儆腥烁胰?。馮硯棠這請柬一遞,他就滿肚子計議起了對策,等到馮硯棠說明來意,他搶先翻了臉,跟馮硯棠吵了起來。他知道馮硯棠背后是章司令的關(guān)系,算準了章司令顧忌名聲,便一口咬定馮硯棠這是依仗干老子的勢力胡作非為,搶占他人的產(chǎn)業(yè),要去報紙上揭露。馮硯棠本就討厭這個人不講理,又因為曾經(jīng)被杜士成敲詐,如今最恨被人威脅,便也怒了起來,跟他高聲說道:“你敢去報館揭露,也要看看人家敢不敢登!你算個什么東西,顛倒黑白的事我就先不說了,就憑你這點本事,也敢威脅我?我借你倆膽,看你敢不敢進報館的大門?你再去報館問問,看他們敢不敢污蔑我義父?”袁德信見嚇不住他,又嚷嚷著要對簿公堂,馮硯棠正等著這句話,越發(fā)冷笑道:“去就去,你倒想想誰占理?你說我仗著我干老子的勢力,那你也仔細琢磨琢磨,這間家具廠你怎么到的手?你難道就沒仗著你親老子的勢力嗎?”袁德信被他一激,當(dāng)即也是大怒,將頭上的瓜皮小帽一摘,露出一條鼠尾似的枯黃小辮子,跟他大罵起來,但他若單罵馮硯棠也就算了,他那嘴里不干不凈的,竟連著章司令也一起捎帶了進去,馮硯棠到底是年輕氣盛,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舉手就給了他一個大耳光,說道:“你罵我我不氣,跟我鬧我也不怕,可你要是敢連帶上我義父,看我不打爛了你的嘴!我寧可這間家具廠不要了,也能弄得你在這市里呆不下去!”袁德信又是怒,又是怯,便一溜煙的跑出門,自找關(guān)系活動去了。馮硯棠沒辦得事情,反而跟遺老先生大吵了一架,心里也正是窩火,恰好韓幼亭到廠子里去找他,得知了這件事,便滿口答應(yīng)幫他處理,馮硯棠心想:樂得不驚動章司令,便由著他去打點。☆、第28章再說韓幼亭這趟過來,為的倒不是別的,而是他見馮硯棠學(xué)成畢業(yè),自以為多了個志同道合的玩伴,早就想邀著他天南海北的逛去,可惜馮硯棠這段時間一直在忙,他只好耐心等待,如今一見他有空,便趕緊提了出來。韓幼亭的意思,左不過一個“玩”字,馮硯棠卻琢磨著趁勢尋些商機,因此滿口答應(yīng)。他們二人一拍即合,便都丟下事務(wù),結(jié)伴將南北各地都盡情逛了一遍,又因為這一去免不了今兒見見這個明兒見見那個,竟延宕了許多時候才回X市,至于那袁德信告沒告狀,他倆其實誰也沒真正當(dāng)回事,韓幼亭隨便派了兩個人嚇唬了嚇唬姓袁的,也就算了。誰知因為他們年歲相當(dāng),又都是風(fēng)流倜儻的單身青年,這樣結(jié)伴而行,竟引出不少閑話來。原來韓幼亭交友廣泛,其中竟不乏激進人士,前不久又謠傳有赤色分子了。章司令雖然信得過馮硯棠,卻也煩有人在他耳邊時不常的吹風(fēng)——因那韓幼亭是個名聲不好的,章司令對他倆交往一直不滿,偏馮硯棠念著那十萬塊錢的舊情,一直當(dāng)韓幼亭是雪中送炭的好人,章司令便只得在心里不滿,卻不好同他開口。這一日,偏偏有人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