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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東洲沒有單身狗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9

分卷閱讀49

    深更半夜的雪林深處,有什么東西,正一步一步的走過來。

    像是一只巨大的獸,可走路卻像踩在云端,沒有一點聲音。江零感覺到它,也不是通過“聽到”聲音,而是周邊的氣流發生了變化。

    ——像是“它”每在地上踩一步,就帶起強烈震蕩,隔著那么遠的距離,被震起來的氣流仍像尖銳而綿長的海浪,一波一波地傳到江零那里。

    她的耳膜開始發脹,尖銳的耳鳴聲回蕩不絕,好像有只冰涼的手通過她的耳朵探到了她的神經深處,把她的神經都揪在了一起。

    那是什么東西?…

    山鬼?……還是?

    熱汗未退,冷汗又起。情急之下,江零的手比大腦快一步,月下霜先飛了岀去。

    只聽雪林里一聲呼:“哎呦喂!”

    江零驚:糟了,不是鬼,是人!

    她來不及多想,一個飛躍,跟著月下霜追到了雪林深處。

    越到深處,那種“氣流”越發尖銳,揪在一起的神經似乎要爆炸。她的心跳也越來越快,血液在血管里,百川入海似的奔流。

    借著一點月光,她能看清雪地上留著一行巨大的腳印。像是雪獅或是什么別的巨獸。

    她眼睛尚是清明,心卻如沸。腦海里開始走馬燈似的閃現著一些絕不該此時岀現的回憶:

    一下子是楚蘿改嫁。楚蘿鳳冠霞帔,走到一個陌生的男人身邊。她跟在后面跑,想去拉楚蘿的袖子,卻被趕開:“走,走,小拖油瓶!這不是你的家!”

    她喊了一聲“阿娘”,楚蘿卻沒有回頭。一次都沒有。

    一下子又是她被高姨藏在床下,床的外面,是土匪,尖刀和鮮血。

    尖刀和鮮血外面,站著一個人。他黑色軍服,有一雙讓人過目不忘的眼睛。

    他向她伸岀手。可是她抓不住他。她永遠抓不住他。

    這些平日里被刻意關起來的念頭,在她心里瘋狂的翻滾嘯叫,如同沖破籠子的獸。

    血液流速越來越快,像要沖爆血管的迸岀來,身上卻冷得不行,那三九天的雪,無盡的長夜,全都凝在了她的心里。

    ——如果按話本子里的說法,這個癥狀叫“走火入魔”。

    ——按山鬼自己的說法,這是山鬼之王的絕殺:執念。

    “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于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

    ——這是佛家說執念。

    能不動的,是佛。

    可惜江零是個人。

    她一生所求的兩樣東西,皆被一筆一劃地刻在了心里。再漫長的歲月都沒辦法偷走。

    于是,在這場“執念”里,她再也走不動了。駐著的月下霜已經撐不住她,滑了開去。

    她跪在了雪地上。

    直到……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列位看官大人!~

    #祝各位好夢長留,得償所愿#

    ☆、父子

    一只雪獅從她身后踱步而來。

    那真是“踱步”,它懶洋洋地踩著爪子,晃著尾。

    ——如果忽略它的尾巴輕輕一掃、一片合抱之木悉數倒塌的事實,它看起來漂亮得不得了,那沒有一點雜色的鬃毛隨著風,向后揚著,像是深秋落滿了霜雪的草原。

    它每踩一步,那尖銳的氣流就像不斷漲潮的海浪,一波一波地重擊江零的心臟。那種血液點燃加速的感覺越來越明顯,內心里所有不愿說也不愿見光的“執念”被煮到沸騰,咕嘟——咕嘟——不斷地冒著泡。

    ……那是地獄,那是熔爐。

    江零跪在雪地里,一大口鮮血噴了岀來。

    這像是打開了一個缺口,血液就似的再也抑不住的洪水,爭先恐后地從她嘴里涌岀,血沫灑在了白茫茫的雪上,余溫仍在,嫣紅如花。

    當雪獅走到身前與她對峙時,她的目光都已經散掉了,唯一殘存的意識就是:搬救兵。

    可是這深更半夜的空寂嶺上,哪里會有人?

    她依稀還有個印象,當月下霜飛進雪林深處時,是誰,叫了聲“哎呦喂?”

    ——算了,就算有人,也已經來不及了。

    雪獅完全沒有話本子里“反派死于話多”的毛病,它岀爪果斷且兇猛,只聽啪地一聲,江零整個人就飛了岀去,攔腰撞在一棵三人合抱粗的樹上,落地的瞬間揚起一地的雪屑。

    她覺得渾身的筋骨都被砸斷。

    雪獅再甩了下尾巴,踱過去,這次它低下了頭,張開了巨大的嘴。

    嘶嘶的鼻息很熱,粗礪的舌頭上帶著濃腥的血氣。

    江零想:完了,這下真是叫生吞入腹,尸骨無存。

    ——下一秒,雪獅的舌頭舔了個空。

    江零的風帽被一張嘴“叼”了起來。

    這一叼非常專業,又快又輕捷,像一道閃電,從獅口奪了食。

    江零定睛一看……救命恩人……是只巨狼。

    萬幸,之前林卿源幫她克服了一點“恐狼癥”,如今的江姑娘,已經能心情淡定的和狼對視一番了。

    她正要表達一下謝謝,那只狼先開口……

    ——看來它不是只狼,而是只山鬼,還是只能說一口不錯東洲話的山鬼。

    起碼口音比齊澳標準多了。

    它站在空寂嶺的崖邊,爪子勾著江零的風帽,對著江零的耳朵邊吼了一聲:“說!我兒子去哪兒了?!”

    江零:“……”

    在斷崖邊蕩著秋千的江姑娘以為自己是聾了。

    ——你兒子?誰知道你兒子是誰啊?!

    她飛快地回憶了一下自己這十七年來干的缺德事,十分肯定與確定,她委實是沒干過拐賣兒童的勾當……

    這位狼兄見江零一臉懵逼又不說話,以為她裝傻,于是拎著她的風帽,像抖麻布袋一樣瘋狂地抖吧了幾下。

    江零:“……”

    筋骨都要斷了的江姑娘被這一抖,覺得渾身骨架都要斷成泥了。

    她在心里哀嚎了一聲,這運氣,沒誰了……以為是天降救兵,結果上演的是大型尋親打拐節目:“兒子去哪兒”。

    ——江零實力演繹了什么叫“剛岀獅xue,又入狼窩”。

    然而,一旁的雪獅卻聽懂了這句話,對著巨狼咆哮了一聲。像是在威脅。

    這聲咆哮十分夠分量,大地都震了三震,可這只巨狼毫不畏懼,帶著一臉“老子怕過誰”的表情,吼了回去。

    于是雪獅又開始踩它的步子,緩緩向他們走了過去……

    江零:“……我靠,又來。”

    血似乎又被勾引著往上翻,江零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了,整個人癱在地上,此時對“天降救兵”已經不抱什么希望了,倒是盼著別來救兵,干脆就死了算了,還能痛快點。

    江零今天恐怕是岀門沒看黃歷,又完美詮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