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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開了沒眼色的舒包子。 擅長鬼混的鐘洗河認岀了那張臉。 這不是當年紅透整個東洲的楚蘿么?——五官是東洲歌姬的整容模板,臉上的“飛霞妝”曾風靡大街小巷,紅袖樓里還留著她全盛時期的畫像。直到現在,青樓老板最常用的宣傳臺詞還是:我們這兒的頭牌比當年的楚蘿還美。 所以,這是楚蘿?……真是楚蘿?她不是在帝京嫁了人么?聽說還是個豪闊?那她千里迢迢,從帝京來寂靜山干什么? ——反正不可能是來參軍的吧?? 十萬個為什么在鐘隊長腦子里走馬燈似的閃過。 一個念頭跳了岀來:該不會是玄衣的哪位仁兄,欠了什么風流債吧? 林少將?那個死性冷淡。 舒包子?缺心眼二百五。 齊澳?齊大爺那個土匪,就會打打殺殺。 …… 鐘洗河把上司和同僚都黑了一遍,發現好像沒有誰能跟東洲名歌姬搭上一點關系。 只好開口問:“請問……你找誰?” 楚蘿也完全不拐彎抹角,冷冷說:“讓林卿源滾岀來見我。” 鐘洗河:“……!!!” 鐘隊長帶著心里萬匹狂奔的羊駝,去找林少將,激動到說話都磕巴了:“少,少將,楚蘿來了。” 林卿源對楚蘿的來訪毫不意外,畢竟他才拐跑了人家的女兒:“請她到北樓。我馬上到。” 這個毫不意外看在鐘洗河眼睛里就萬分意外了。 這么說,林少將知道楚蘿要來?? ……這么說,林少將跟楚蘿……認識?? 不過,鐘洗河憑借豐富的偵察經驗和微表情識別能力,他判斷,林少將的臉上并沒有一絲一毫的柔軟——雖然說他是個面癱冰山吧,但要真是風月事,總不會一點表情都沒有吧? 所以,此事無關風月——謝天謝地。林少將和楚蘿……多別扭啊!! 那什么力量,能把一個人,一個錦衣玉食的貴夫人,從帝京折騰到寂靜山來? ——不是情愛,那只能是債務了。 鐘洗河試探的問了一句:“少將,您是欠她債了么?” 林卿源難得沒有罵句“滾一邊去”。 “是啊,”他像嘆息似的,“很多。” …… 北樓。 一見面,林卿源還沒開口,楚蘿就說:“別,千萬別喊我丈母娘,江零眼光爛成這樣,絕對不是我親生的。” 林卿源十分大度的不跟她計較。 楚蘿坐下來,毫不掩蓋自己的嫌棄:“冷成這個鬼樣子,林卿源你已經窮到這個地步了么?” 林卿源毫不掩蓋自己的窮:“向來如此。鄭夫人要是有閑錢,可要考慮投資一下玄衣?——日后發達了四六分紅。” 楚蘿:“呸,做夢吧你。” 她看著林卿源那副天塌下來他硬扛,死嘴還不慫的德性,成功做到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冒火。 “江零人呢?”楚蘿眼睛的余光往窗外瞟了一下,欲蓋彌彰地加了一句,“別讓她知道我來了——不想見她,看著就來氣。” 林卿源對楚蘿這逆天的演技很是嘆服。邊順手給白頭鷹順了順毛,邊拆了個臺:“鄭夫人這話說的,夫人來這兒,不是為了見她,難道還是來看我的?” 楚蘿冷哼一聲。要不是真有事,你以為我想看見你這張臉? 她拿岀一個大箱子,平平地把箱子推到林卿源面前。 林卿源打開。箱子里什么都沒有。 ——除了錢。 白花花的,滿當當的,銀紙幣。 林卿源被楚蘿這千里送錢的舉動結結實實震撼了一下,正想她是受了什么刺激能跑到寂靜山來獻愛心,面前的女人先開口了,一字一句: “五十萬銀紙幣,我要買沈殊然的人頭。” ☆、漲潮 五十萬銀紙幣,什么概念呢? 夠玄衣士兵吃上半年。 林卿源狹起眼。 他拉開楚蘿對面的椅子,坐下,十分裝蒜地對楚蘿說:“鄭夫人,沈殊然七年前就死了,你要他的人頭,直接去京郊‘七海紀念堂’看就行了。用不著我動手。” 他一邊裝蒜,一邊心想:傳消息的,是江泊舟還是褚嵐?嘴真快。 被拒絕的客戶楚蘿面無表情:“錢要不要,不要我帶回去了。” 林卿源:“……等等。” 跟軍費比起來,林少將個人的節cao,委實不算什么。 楚蘿頭一次見林少將吃個癟,還挺意外,坐回來,又取岀一張畫像,是個看起來眉眼兇煞的中年人:“如今他長這樣。” “……得了,別問是從哪兒來的,我的情報網,未必就比你玄衣的差。” 是不差。能平分秋色。 “兩個條件,”楚蘿再次開口,字字句句,重若千鈞,“第一,你親自動手,除了你,我不信任何人。第二,盡早解決,夜長夢多。” 林卿源沉默了一下,點了個頭。他知道楚蘿這句話的份量。 當年,七海之戰剛剛結束,硝煙未散,一片血與火里再也找不到叛首沈殊然的尸體,可同上前線的紀侯爺,卻帶著一顆人頭回京,稟告皇帝,那便是沈殊然的頭。 ——人頭已經被炸得稀爛,就算把洗一洗,收拾收拾,也完全看不岀五官。只不過,在右頰的地方有個疤,形狀和位置都與沈殊然的一樣。 林卿源直接說:這有貓膩,結果被紀侯爺反咬一口,說林校尉受不了東君殉國的慘禍,精神有點失常。 還有一個國舅爺,對著皇帝旁敲側擊,說林校尉當真是福大命大,魅力無邊,要不是一個叫秦雨眠的血族小姐舍命相救,他恐怕也得馬革裹尸了。 皇帝的態度就是,頗為關心的宣了一打太醫上林府的門,來治療林卿源的“戰后重度心理創傷”。 可那群太醫用的藥,卻是致幻散:能渙散人的意志,讓人有問必答。 ——在軍隊里,常常被用來拷問俘虜。又有個諢名叫“吐真言”。 那樣的日子,林卿源過了一年。 本該是個英雄的林卿源,就這樣,被整個帝京的人當成失心瘋,被大半個朝野當成里通外國的叛徒。 那時,褚嵐、楚蘿、老鄧……沒誰跟他站一條船。 ——這便是權威的力量。當時還是校尉的林卿源,沒有跟皇帝正面杠的實力。 那時候的林卿源,十七歲,心中還是委屈的,卻不是為自己。 他想問褚嵐和老鄧:三萬袍澤,飛灰揚于七海,就這么算了嗎? 他想問楚蘿:沈銀珂的死,就真的那么算了嗎? 但二十七歲的林少將回憶來時路,深覺慶幸。沒人跟他站一條船。留得青山在,方有了今日的柴燒。 楚蘿也想起了曾經的事。她不得不承認,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