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讓他幫助你。”關凌玉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但也婉轉的給出了答案。

    唐玉原本就有些忐忑不安的心瞬間被澆了一盆涼水，她明白關凌玉的意思，她和陳博士只能離開一個人，而很明顯，只有陳博士才有能力離開這里。

    想到自己要和唯一的伙伴分開，她的心里就有些難受。

    不過沒關系，陳博士出去以后可以找薩泰爾救她出去了！唐玉安慰自己，卻聽關凌玉又說。

    “留下來的人，就會和我一樣，成為這里的一部分。”

    唐玉小臉有些蒼白，變成這里的一部分？那不就是沒有靈魂，只留下了記憶？

    “……為什么？”她不解的問。

    “幻境結束，所有留在這里的一切都會化為塵煙，包括我也是，之后再隨著幻境的開始重新回到原點，之前說了，靈魂是不能來這里的，被發現了……”

    就會變成傀儡！

    唐玉一直記得她的叮囑，記得很牢。

    所以……

    這一輪回的幻境結束，如果他們還沒有出去，就會永遠留在這里。

    她和陳博士無論如何也要有一個離開。

    那個人必須是陳博士。

    她不能再連累他。

    她留下來。

    唐玉想也不想的就決定了一切，沒花一秒的時間考慮，也沒有一點猶豫，雖然……她有一點害怕……

    關凌玉靜靜的看著她低著的腦袋，沒有打擾她。

    好半晌，唐玉抬起頭，臉上還是那副呆萌的表情，好像剛才得知的事情并未對她產生什么影響，但就是她的表情太過平靜，才是最不對勁的地方。

    “……你能別告訴他嗎？”唐玉眼巴巴的望向她乞求道，沒堅持兩秒又迅速低下頭使勁的眨眼，把突然冒出來的眼淚逼回去，然后批評自己。

    有什么好哭的，再哭永遠長不大……

    ……

    關凌玉答應了她，并問她是回去休息還是和她一起走走？

    唐玉此時哪還有心思去做別的事，她只想找個地方自己待一會，便和她告別，牽著馬渾渾噩噩的往樹林里走，也沒注意到身后關凌玉復雜的目光。

    等唐玉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之中，關凌玉這才轉身去牽馬，這時，一個沉悶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周圍卻無一人。

    “她讓你不要告訴另一個人？”那個聲音問道。

    關凌玉似乎對這個聲音的突然出現已經習以為常，只是頓了一下就繼續牽馬朝著唐玉離去的相反方向走，邊走邊說道：“對，這也是我們的賭約不是嗎。”

    “哼，人都是自私的，連你也是，更何況是她……”那個聲音聽起來好像很不屑，他覺得唐玉這樣做是不打算告訴另一個人離開的方法，想拖著他一起留下。

    關凌玉掩唇輕笑，對他說自己自私的評價毫不在意。

    “不論怎樣，我先贏一籌。”

    “這只是開始，你不會贏的……”

    關凌玉并不打算與他爭執，只是提醒他，說：“魘……若我贏了，你記得兌現之前說好的約定，不再阻攔我。”

    那個聲音沉默半晌，才沉聲道：“我自會遵守，如果重返之日他們兩人都選擇留下，就是你贏了，我也不會阻攔你做任何決定……我只是不明白，為什么你想要幫她？幫她離開這里的代價你不是不知道，以你現在的能力，幫助她你就會消失……”

    關凌玉心中輕嘆一聲，她不是不知道后果，只是她也沒想到竟能在這里碰到故人之子，炎瞳……如此明顯的標志，她怎會不記得，但她必會護她周全，只因生前的一份因果……

    她對唐玉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幻境結束時兩人若想離開，需要有足夠的魂力才能脫離此處的空間，然而他們兩人的魂力遠遠不夠，若沒有她的幫助，恐怕是出不去的。

    可她若是幫助，魘必會阻攔。

    所以她才會與魘打了一個賭，這賭約就是：告知他們離開的方法，若二人都會為了對方放棄離開的機會留下來，魘就不會阻攔她將他們送出去，并且在這期間，她不會對他們有任何提醒或者暗示。

    其實這個賭她的勝算很低，唯一能離開的機會，無論是無私還是自私，怎能白白浪費……但能與魘定下這個賭約已是不易，這里的一切又都是由魘控制，若他阻攔，她也是毫無辦法。

    關凌玉含糊回道：“……這孩子和我有緣。”

    “只因為有緣，就能讓你犧牲自己？……我不懂你們這些修仙人。”

    “這叫命數，就像當初，若不是薩泰爾，我也不會繼續存在于異世……”

    提起薩泰爾，那個聲音沉默了更久，才終于感慨道：“薩泰爾讓我守護你，我本該盡到我的職責，那個賭約已經是最大的讓步……”

    “我明白……魘，你也知道我待在這里太久了……那孩子說的沒錯，再美的風景看了那么多次也會倦的……”關凌玉柔聲說著，面容里透著一絲疲倦。

    她靜立在湖邊，湖水倒映出她的影子，水底游來游去的魚兒調皮的從水面露出頭來，攪花了湖里最美的風景。

    “你真的……厭倦了嗎……不對，你是想說動我！……我不會讓你贏的……”

    那個聲音說完，湖面吹起了一陣風，接著又恢復了平靜。

    關凌玉勾起唇角淺淺一笑，那么多年過去了，魘也變聰明了呢……

    ☆、3.7-不可理喻

    時間只剩下半個月，半個月后幻境就會結束。

    唐玉很害怕，但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害怕死亡，死亡她已經經歷過一次，雖然很難受，卻并不令她恐懼，并且身為陰陽師，他們從不懼怕死亡的到來。

    那她在害怕什么呢……

    這種痛入骨髓的感覺，之前好像也有過呢，就在她親眼見到尼古拉斯被黑色的火焰吞噬，知道他將永遠離開自己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感覺。

    但這一次，那種情緒中又參雜了一絲慶幸，還好他不會有事。

    他當時是不是和自己現在一樣的感受，可惜這次沒有封印之刃，她也無法許下一直陪伴的承諾，她甚至不敢告訴他這件事，因為她知，道依他的性子只會自己留下讓她活下去吧。

    唐玉決定暫時瞞住他，剩下的事情，就讓自己慢慢考慮，慢慢解決，她不會總受到他的照顧。心里打定主意，整理好情緒，臉上又掛起笑瞇瞇的表情，跨上馬兒往回趕，行動中有著她自己都未注意到的急切。

    沒有走多遠，地面傳來細微的顫動，若不是唐玉察覺敏銳，恐怕都注意不到。

    怎么回事？這種感覺……好像是從地底傳來……

    雖有猜測卻無法證實，這里是幻境，原主的身體感知不到確切的方位，也無法用炎瞳查探，擔心繼續待在林子里會有什么危險，唐玉覺得要趕快離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