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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地響。天色煙灰,比上午時更暗,卻襯得院子里植被翠綠,帶著夏季特有的新色和通透,非常醒目提神。室外和風細雨,無限安逸,遠遠有樂曲聲傳來,卻是疾風暴雨的快節奏。柯謹睿循聲朝琴室的方向瞧了眼,對柯溯會安排關瓚練習這曲毫不意外。當年,柯溯偶然發掘了關郁文,除了驚嘆于他過耳不忘的記憶力以外,便是欣賞那一雙靈巧而精準的手。二十一弦的古箏,錯對音準全然是在毫厘之內,尤其是在超高速演奏的情況下,關郁文就是有那樣的手速,可以用比正常節拍要快上一倍的速度演奏,將的狂風驟雨表現得淋漓盡致,令聽者身臨其境,受音符支配感染。那是他無法復制的才華,驚艷了當時的民樂圈。他入行時已是少年,卻也成名于少年,他在短短幾年中接近頂峰,只差一步便能超越柯溯,然而他永遠沒能走到最后,就從神壇跌落,摔得粉身碎骨。柯謹睿站在琴室外,透過窗格去看背對他彈琴的關瓚。與斯文典雅的氣質不同,他的手比關郁文更快,音色鋒利,帶有顯而易見的攻擊感。琴聲背后,一場毀天滅地的暴雨呼之欲出,高潮迭起,酣暢淋漓。不多時銳氣收斂,云開霧散,臺風過境,留下和風細雨的艷陽天。關瓚收音,手起,落于琴頭,余音飄散,滿室安靜。柯謹睿想,他們真像啊。第45章練字小感冒來得快去得也快,柯謹睿在四合院休養了兩天,病好以后恢復了上班加班的忙碌狀態。只不過跟之前說好的逢周末回來不同,柯總隔三差五就得過來住幾天,整個夏天回親爹這里比回自己家還要頻繁。柯溯起初沒事偷著樂。他把關瓚當親孫子,柯謹睿則是又愛又氣的小兒子,如今兒孫雙全,時不時就能在一塊吃頓飯,感覺日子過得比跟西山那會兒愜意多了。然而長輩們都有自己的小性子,具體表現為“分開了想,見天看著又膩歪”。柯溯倒是還沒開始膩歪柯謹睿,畢竟對方一天到晚的加班,真正也看不見幾眼,但是時間長了總能琢磨出一股不對勁兒來,再看兒子就有那么點給雞拜年的黃鼠狼的味道,猜不出安得是什么心。轉眼八月,月中后立秋。秋老虎比伏天有過之而無不及,就是雨水少了,空氣不再悶熱粘膩,變得干爽了起來。柯溯自個兒琢磨了好幾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這天實在憋不住了,趁早晨練琴前的空當把關瓚叫來葡萄架下邊。兩人東拉西扯了一通,最后柯溯問:“我們家小二,最近是不是惹上什么事了?”關瓚聽得莫名其妙,見老爺子神色認真就難免有點想笑,不解道:“老師為什么這么想?”“你是不知道,他這人獨慣了,心里沒家。從前我跟西山住那會兒真是半年見不著他一回,逢年過節不打電話催他澆花就絕對不露面。”說到這里柯溯略略頓住,端起茶杯喝茶,末了長嘆口氣,解釋道,“我們倆出過點矛盾,當時鬧得挺僵,后來緩和了不少,但我感覺芥蒂沒消除下去,還是有隔閡來著。”關瓚能聽出來柯溯說的是柯謹睿出柜那事,只不過柯溯不清楚關瓚已經知道了,而且還有些固有的心理原因,下意識覺得這事不光彩,即便不拿關瓚當外人也不想說得太深。關瓚心里百味陳雜,一方面認為老師胡思亂想挺好玩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老小孩,另一方面也是心疼他,那件事過去了得有十五六年,可他卻一直記得,并且顯然是在意已久了。打從第一次在西山見那父子倆相處,關瓚就能感受到柯溯是很愛柯謹睿的,盡管表達方式笨拙,卻從來沒有削減過,但今天的感受則要更直觀,體會也更深刻。只可惜,這種感情對他來說到底還是陌生的,有感慨,卻做不到感同身受。晚上柯謹睿回來得早,趕上了晚餐的尾巴。柯溯照例口頭嫌棄,一邊嘮叨他沒隔兩天又往回跑,一邊吩咐徐振東去把雞湯再熱一下。關瓚跟兩人都是心照不宣,默默看著他們笑。晚上八點,柯溯回房間休息,柯謹睿進了書房,處理在公司沒看完的報表和方案規劃。關瓚陪徐振東把客廳簡單打掃了一遍,然后進廚房盛了碗冰糖雪梨,抱著樂譜去書房找柯謹睿。他晚上不用練琴,柯溯沒有具體安排,他就給自己找了點事,開始熟悉其他樂譜,先背下來,這樣等要彈的時候能節省不少時間。書房是中式裝修,幾案上擺放有筆架和硯臺,旁邊還有裁剪好的宣紙。柯溯軟筆寫得不錯,平時有空也會進來寫兩幅字,還時不時教關瓚,然而這方面關瓚實在是沒有天賦,硬筆只有工整的水平,軟筆干脆一塌糊涂。現在柯謹睿用書房,沒用的東西自然是被清理到了不礙事的地方,幾案只擺筆記本,以及項目相關的紙質文件。關瓚過來把雪梨放在案子上,柯謹睿側頭看他,兩人對視兩秒,很自然地接吻。關瓚跟貓似的一撩就跑,走到不遠處的茶桌旁坐下,翻開樂譜,笑著說:“跟你說件好玩的事。”不吃甜食的柯總掃了眼面前的湯,沉默片刻,沒別的選擇,只好先放下工作,安安分分地開始喝。關瓚看譜,輕描淡寫地將白天柯溯說過的內容復述了一遍。柯謹睿聽到后面也是笑了,忍不住調侃:“我這個爸,怎么就不知道盼我點好?”關瓚聞言莞爾,從樂譜上面瞧他,戲謔道:“還不是因為您總干不讓老師省心的事?”“我可是發現,”柯謹睿抬眸看過去,好整以暇地說,“最近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關瓚有心撩他,笑得滿目狡黠,聲音卻是一本正經:“養匹馬還得天天遛著,不然容易恢復野性。您養的是人,不調教可不就不聽話了嘛?”算起來的確是有段時間了,兩人住在柯溯這里,處處都不方便,作息被矯正得規規矩矩不說,出格的事更是一次都沒做過。關瓚心里是有點寂寞,可欲望不高,只是按捺不住口舌之快,本著“在老師眼皮底下,總不可能再插上擴張器讓我去趟便利店”的傲嬌心理,可以說是在肆無忌憚地作死了。家里養的貓,有多磨人只有主人最清楚。柯謹睿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淡定合上電腦,騰出幾案中間的位置,對關瓚說:“你來。”關瓚登時警惕起來:“您要做什么?老師就在隔壁,不能把他吵醒。”柯謹睿耐心地看著他笑:“所以你安安靜靜地過來。”關瓚:“……”關瓚對特殊玩法有著異乎尋常的癡迷,簡直愛死了柯謹睿的花樣百出,所以盡管心里覺得不該這樣,但還是會乖乖過去,十分聽話地坐上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