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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再回來,就帶上了提著食盒的王小石。陳照水用左手搭上王小石的肩,在水面上幾個起落就到了天泉湖正中的一塊巨石上,又趁著王小石端出碗筷的功夫,招呼櫓公道:“大伯,我和王少俠一起煮了面,趁熱一起吃罷。” 櫓公已無話可說,只能慢慢揭開了頭上的蓑笠,將它靠放在船尾的魚簍上。失去蓑笠的遮蔽,櫓公就露出一對濃眉和滿頭白發來,奇怪的是,他面頰上的皮膚細嫩光潔,全然不像是一個老人。櫓公搖著船靠近,忽略王小石尷尬的笑容,沉默地接過他手中的碗筷。 蘇式的湯面配上蝦子制的澆頭,是一道略顯繁瑣的菜肴,即使是面館多年的老師傅,也需要耗費大量時間熬制高湯,剔出蝦子。陳照水用爍玉流金加熱湯水,再指使王小石逐個摘去蝦頭,等青蝦俱成死物了,才用寒灰更然移出蝦子炒制澆頭。 王小石小心翼翼地問她用時令二十四做菜是否不太妥當。陳照水卻說陸常儀曾用寒灰更然打掃衛生。 王小石嘆道:“有哪些不曾被你們用來做這種事情的?” 陳照水道:“你是指哪種事情?武功招式好比工匠器具,造來就是讓人用的,沒有什么只能用在某一處的說法。” 王小石想了想:“你說的確實對,但你能想象蘇樓主用紅袖刀劈柴的場景嗎?這也太過怪異了。” 陳照水笑道:“那是因為紅袖刀本就不適合劈柴。紅袖刀刀身輕薄,而柴刀需要厚實堅韌,硬要去劈砍恐怕會要卷刃。” 陳照水說的煞有介事,仿佛真的經歷過樵夫生涯,王小石忍不住去摸了摸挽留劍——挽留劍的劍柄是一把小彎刀,想象自己用它砍柴的樣子,不由打了個寒顫:“這么一說,還是伶仃刀更合適一些。” 話到這里,櫓公已經無法再保持沉默:“王公子和陳姑娘能否換一樁事情說一說?” 他好像有些受不了紅袖刀從神壇被拉下,成為日常瑣碎生活的一部分。 陳照水坐在山石高處,輕輕晃著腿,聲音清亮得像是一支歌:“那我們說自在門?可是自在門最近也沒什么事情。說元島?又要變成數人頭。說金風細雨樓?我們就待在這里,沒必要特意去說。” 王小石忽然道:“我聽聞令師讓陳姑娘離自在門人遠一些?我是不是要坐到那邊的山石上?”他說話的時候面上帶著笑意,顯然是一句玩笑話。 陳照水有些詫異:“楊叔叔告訴你了嗎?這不要緊的,我偶爾不聽話,師父不會生氣的。倒是你竟然不生氣?” 王小石笑意更盛,兼具酒一壺詩千首的瀟灑與清風朗月的樂觀:“這沒什么好生氣的,無非是師長的擔心關切。” 陳照水也笑了起來:“況且你也和里寫的很不一樣。” 櫓公將碗筷重新放入食盒,重又系上了斗笠,也開起了玩笑:“是怎么說的?莫非是諸葛先生那樣?” 陳照水道:“蠻復雜的,但有一條和我們元島差不多,若是愛慕他們大多要倒霉。”陳照水這一句話,直接捅了兩處地方的痛處,而且實在不能不說是精準。 王小石眉頭一跳,苦笑道:“這句評價放在自在門上是難以否認,但元島哪有人……”他差點說出“哪有人愛慕”,等落下半句才驚覺不妙,連忙換成另一句:“哪有這種事情。” 陳照水從山石上躍下,踩水而立,復又探手入水:“我們認為過于熾熱的感情有害無利,所以有的時候會采取比較過激的手段……咦,湖底有東西在動。” 作者有話要說: 元島黑歷史2:殺愛慕者。 元島認為愛慕者非常危險,認為他們往往會因為偏激的感情和無由來的迷戀而做出奇怪的事情,因此把愛慕這種行為認定為虐殺的前兆,在勸解不成的情況下會先下手為強。 在射雕中,有提到男裝陸常儀有大批迷妹,于是陳照水去假扮她夫人讓迷妹們死心,正是這個糟糕習俗的勸解階段。 王小石知道元島的習俗,所以才差點說漏嘴。元島和自在門互相捅刀,也不知道誰更痛一點。 ☆、第十三章 陳照水剛落下的時候,湖水還平靜地像是一軸山水畫。等她將手探入湖中,這幅畫就開始高低起伏,將四周的景色扭曲成奇異的景象。湖中的水在內力作用下,往四周傳遞震動,等碰到堅實物體,又一改前行方向,掉頭向來處熙熙攘攘地擠過去。 天泉湖極為龐大,陳照水演算了好一會兒,才推斷出異樣事物的所在:“湖底靠東南方向有幾十個圓桶在往中心滾,這里莫非有暗道?” 櫓公臉色忽然變了,幾種復雜的情緒交替在他的眼中出現,等他想到改說什么的時候,另一個聲音打斷了他:“這是石脂水,快跑!” 聲音自東南方向傳來,遠遠看過去,還能見到浮在水面上的少女面龐。唐門的姑娘說出的告誡,此時格外令人信服,櫓公低喝一聲:“上船。”王小石剛跳下山石,陳照水的衣袖便如流云般飛出,將船往岸邊推去,櫓公亦扳動船槳,竟是片刻之間就到了岸邊。 陳照水并未隨他們上岸,而是借著流云飛袖的勁力,向唐姑娘飛身掠去。水佩風裳本就以快取勝,陳照水此時將它與御水行相結合,整個人都化成了一道黑色的光,迅捷快速遠勝世上任何一種輕功。等到了唐姑娘身邊,不遠處的水面恰被炸起一道巨浪,帶著水汽的灼熱氣浪幾乎讓人要錯認成爍玉流金。陳照水來不及問石脂水如何能在水下爆炸,只一手捂住唐姑娘的口鼻,在下一道巨浪打來前一同沉入水下。 在岸邊的王小石只能看見黑色身影消失在沖天的水花中,等唐姑娘自水中丟到他懷里,爆炸的巨響所帶來的耳鳴尚未完全消退。陳照水的大半個身子沉在水里,玄色的袍服被起起伏伏的水面晃動著,綻放成木芙蓉的樣貌,她開口說了一句話,王小石卻沒聽清:“什么?” 陳照水嘆了口氣,雙眼一眨,沉靜的眼中又出現了些神采。她手中的素面青銅燈燃起了微弱的光,將天泉山的大片土地都籠了一層黑紗:“我說,你們先走罷。” 她不等王小石和櫓公答話,輕輕向后一仰,又沒入水中。青銅燈入水不滅,將光明還給水面上的世界,卻將天泉湖變成幽深的大海,即使是近岸處也看不到湖底的卵石了。 陳照水這一去就是半個時辰,等她熄了燈盞重新出現在岸邊時,櫓公和王小石已離去,取而代之的是蘇夢枕。 蘇夢枕的眼中似有寒火,任何一個人面對這樣的眼神,難免都會生出一些自己是否做錯事的惶恐。可惜,陳照水此時已經恢復了平日里看不見的狀態,對此并不知情,她一面系著楊無邪遞給她的斗篷,一面和蘇夢枕打招呼:“您怎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