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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糾紛,只要有原老莊主的一句話,就立可解決。原老莊主至晚年才有了原隨云這么一個兒子,原隨云也不曾墮了無爭山莊的名頭,才學敏捷,武功高明,品性敦厚,唯一令人扼腕的,是他那雙害病失明的眼睛。 等原隨云親自為人斟酒,胡鐵花和張三就忍不住偷偷打量他的眼睛。他舉止安詳,走路平穩,實在是不像一個瞎子,反倒是顧二更有一種蒼白感。 顧二有一雙修長白皙的手,當他拿起白玉酒杯的時候,幾乎要融成一色。他將酒杯舉在面前,輕輕搖晃著,讓酒香氣擴散開來。 胡鐵花見顧二并不飲酒,便道:“佳釀在側,顧公子何故不飲?”他說話忍不住也變得文鄒鄒的。 顧二道:“擾您雅興,對不住了。這事家里不許的,酒可入詩入文,就是不能入口。”他說話的聲音不高不低,語速不疾不徐,人更是像是沒脾氣似的。 原隨云笑道:“他一貫這樣。” 楚留香道:“那有意思的事情豈非又少了一樁?” 顧二展開收攏在衣袖中的折扇,用手指研展開,擋在張三的視線前,方道:“有意思的事情未必都可以做,況且每個人心里有意思的事情都不大一樣。” 張三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妥之處,連忙低頭去看杯中美酒,仿佛這不是佳釀,而是新分的茶,有什么花樣可供品鑒。連胡鐵花臉上也帶了悻悻之色,忍不住又喝了三杯酒下去。 原隨云好像是知道顧二的動作一般,便低聲對他道:“這沒什么要緊的。”他說話聲音雖低,習武之人卻都能聽得清清楚楚,顯然是在照顧顧二了。 顧二將折扇在手中打了一個旋,又收攏回袖,致歉道:“抱歉的很,家里病人多,難免敏感了一些。”他好像很擅長道歉,不過短短幾個照面,已是道歉了三回。 病人多?莫非是他家中多是殘疾之人?那么他說家里不準飲酒,倒是情有可原,只是一個書香世家,生活安定,怎會有太多殘疾? 楚留香心里有很多疑問,等到了嘴邊就變成了別的:“原公子久居關中,怎會遠來海上?” 原隨云沉吟了好一會兒,才道:“若是對旁人,自然是說在下是送摯友遠行。但在各位面前,在下又怎能欺瞞?” 胡鐵花搶著道:“原公子是位君子。” 原隨云道:“我此番是去調查近來風頭正盛的‘海上銷金窟’。”又對顧二笑道:“送二郎和家中長輩,自然也是要緊的。” 顧二沒有說話,反倒是胡鐵花撫掌笑道:“我們本也打算去蝙蝠島,只是不知航線,這可真是巧了。若是能搭原公子的便船,就省事多了。”他好像不知道什么是保留一樣,全都一股腦地倒了出來。 顧二借著寬大袖子的掩護,在原隨云的手心寫了幾個字。 原隨云于是一臉無奈道:“不是不是,他們不是去收稅金的。我和你說過蝙蝠島犯了武林的忌諱,像這幾位豪杰,自然也是要前去調查的。” 作者有話要說: 顧飛白,你說自己武功不好,心不心虛? 以及,有沒有覺得這對兄妹腦回路超級像的 ☆、第八章 又說了幾句閑話,顧二就被家里的長輩叫走了。這位長輩說起來也奇怪,她一直不肯露面,說話的聲音卻很清晰,言談之間似乎也對顧二身邊發生的事情極為了解。 楚留香不免打聽道:“聽這位前輩的聲音倒是有些年輕。” 原隨云道:“那位是顧二的族長,我也只打過一個照面,所知亦不多。” · 等顧二再次從船艙出來,已是三四日后的漁汛了。 他手里捧著一張用精鋼打成的漁網,蹙著眉往船邊一站,低頭細細地端詳海面。無數的銀白色的海魚在銀白色的浪花里騰躍,在陽光的照耀下,發出刺眼的光芒,像是將破碎的琉璃被傾倒其中。 張三看到這張漁網,便上前道:“顧公子是要捕魚?” 顧二搖了搖頭:“我想看看有沒有牡蠣。” 張三笑道:“牡蠣附石而生,我們正在深海,怎么能網得到呢?” 顧二想了想,就將手中的網交給張三,雙手扶著船舷就要往外翻。他這一舉動,實在是令人吃驚極了,不僅嚇得張三連忙丟了手中東西去抱他的腰,就連在遠處閑談的原隨云和楚留香也跑了過來。 張三連聲叫道:“顧公子,顧大爺,你可別往下跳啊。”他這一說話,手上的力道小了,差點給顧二掙脫,他就干脆將整個人的重量都壓上去了。 顧二只反問道:“不可以捉牡蠣么?” 張三幾乎是要哭出來了:“祖宗,我的祖宗,牡蠣不是這么捕的!” 顧二充耳不聞,掙扎地愈發用力,也不知他一介書生哪里來的那么大力氣,到后來,還是胡鐵花聞聲而出,一道把他拽離船舷。 胡鐵花嘆道:“顧公子不喝酒,竟然也干出了酒鬼才會干的事情。” 顧二道:“我想捉牡蠣。”他此時神色真是任性極了,比起初見時的蒼白,此時可以說是有血有rou、鮮活無比。 胡鐵花用胳膊肘頂了楚留香一下,用口型道:“你哄一哄。” 楚留香瞥了他一眼,終是無奈開口勸道:“顧公子若是不嫌棄,可以叫張三替你撈上一網。張三在捕魚這件事情上,與王右軍在書法上也能算是不遑多讓。倘若他也捕不到,恐怕我們也沒人能捕到了。” 顧二用他那一雙明亮的眼睛看向張三,再用那管清亮嗓音道:“果真?” 張三只能苦著臉應了。 - 撒網、收網看上去只是十分平常的事情,平常到好像沒有什么技巧,似乎豐收與歉收只是運氣好外的差別。但當一個人的收獲總是很好的時候,就不能再用運氣來概括了,這其中必然有許多外人不了解的技巧,甚至更進一步,道。 船慢慢放緩了速度,張三穩穩當當地站在船邊,只有一雙眼睛極為專注地看著海面,他一旦專注起來,整個人都帶有一種獨特的魅力。船震了一下,張三手里的漁網突然撒出,像是一片烏云去籠罩海里的太陽。 原隨云笑道:“好快的網,恐怕連人也未必躲得過。”僅靠風聲,他已能判斷出手的速度。 顧二道:“會不會太快,把魚割成好幾截?” 張三正在收網,咬著牙回了一句:“不會!”他的手臂已經青筋暴起,腳底也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他正在一點一點被漁網往前拽去,直至撞到船舷。 胡鐵花忍不住又上前幫起了忙,他猛地一扯,漁網就沖破海面狠狠地摔落在甲板上了,帶起的水,淋了這兩位不愛洗澡的大俠一身。 可沒人在乎這個,都看著獵物發愣。漁網中一條魚、一個牡蠣也沒有,只有四個漂亮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