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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張半掩珠簾的床榻,宸帝躺在上面,只穿了件薄衫,睡眼惺忪,好像剛醒來的樣子。 “臣溫潮參見陛下,今得知陛下抱恙特前來探望。”,溫潮說話跪下行禮。 “平身吧,這沒外人,不必拘禮。” “謝陛下。” “過來,走近些,朕有話問你。” “是。” 溫潮起身走過去,低頭站到床邊,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身地接近當朝天子,這讓他分外拘謹。 “賀公公,你到前殿去吧,我與溫將軍說幾句話。” “那老奴先行告退。” 賀公公說完饒有意味地看了溫潮一眼便退下了。 太陽的余暉消減,“云臺殿”內(nèi)的光亮很快被燭火取代,瞬時清冷了不少。 “皇上,看您面色紅潤,想必已無大礙了。” “嗯。” 宸帝說話揉了揉眉間,這才睜開眼。 “朕這幾日時常夢到罪臣如世初。” 溫潮聽到“罪臣”二字不禁身子一抖,差點失禮。 宸帝轉(zhuǎn)頭,看了看溫潮便瞬間明白了什么。 “我知道,你們心里都恨朕,可如世初“叛國通敵”鐵證如山,你讓朕如何定奪?!” “皇上,臣沒有。。。。。。” 宸帝擺了擺手,示意溫潮不必解釋。 “朕不怪你,你們都是軍營出身,有軍人鐵血,情義至上,可朕膝下是南晉萬民,倘若我心軟放縱,他日血洗我宸光殿的人就有可能是如世初,你懂嗎?” 溫潮緊咬牙關,生怕所想破口而出,惹惱這位脾性并不良善的皇帝。 即使他心里明白,如世初一生忠心愛國,壯年時便已是將軍,完全具備“改朝換代”的實力,沒必要非得等到暮年才殊死一拼,所以當聽到如世初所犯叛國之罪時溫潮完全不信。 “皇上,無想師父的道行固然高深,但太醫(yī)那還是要開些安神的藥才行。” “朕身體無礙,只是想偷懶歇息兩天罷了。” 宸帝說著起身坐在床邊,衣服滑落,露出一側光潔的肩膀,看向溫潮的眼睛慵懶,神散。 見他此番模樣,溫潮便篤定了之前聽到的傳聞——這位年輕的帝王有龍陽之好。 司馬宸是先帝的第四個兒子,年少繼位,由兩朝元老如世初和栢堰扶持才坐穩(wěn)江山,距今已有十四年了。 想當初先帝突然駕崩,遺詔頒布后三子司馬煜舉兵造反,后被如世初帶兵鎮(zhèn)壓,司馬煜戰(zhàn)死,尸埋荒野,永不許入皇陵下葬。 他本可以落個全尸的,可司馬宸下令亂刀剁碎,就地焚燒。。。。。。兩兄弟之于彼此,誰都沒有念及情份,就這樣在南晉史冊中留下了手足相殘的恥辱一筆。 之后幾年宸帝迎娶了數(shù)十位妃子,就連皇后也是先帝在世時定下的,可奇怪的是他一直沒有子嗣,也很少召見自己的女人們。 再看他長得清秀白膩,身段優(yōu)柔,溫潮終于什么都明白了。 “溫將軍。” “臣在。” 宸帝下床,雙手背后緩緩走到窗前,說:“朕想托你辦件事。” “陛下但說無妨,為陛下做事是微臣的職責所在。” 宸帝不可聞地笑了聲,說:“朕不想再看見有關將軍府的一切,你去把如家舊址給我鏟平,蓋一處新的別院吧。” “微臣。。。遵旨。” “還有,到都城郊外給如將軍全家立一塊碑,清明寒時替我祭拜一二。” “是。” 宸帝說完又走回來,靜了靜,他說:“溫將軍,你可聽說過江湖第一刀客,青樓樓主,風巽?” “聽過,此人在江湖很有名望。” 宸帝點點頭,側身又躺回床榻上,閉眼喃喃道:“找機會,把他召進宮來,朕要見他。” 溫潮一下恍然,這才是皇上召他進宮的真正目的。 ☆、第三十三章 在如升上梵凈山的第二十天,她終于學完了所有刀法,不過所謂的學完也只是“學完”而已,想要達到爐火純青的境界則至少需要三年的加深苦練,可她沒那么多時間了。 風巽知道她的心意,所以故意加快節(jié)奏,雖然他明白這樣做真的有點“急功近利。” 最后一日,落情崖,山風呼嘯往來,吹飛了衣擺。 如升將刀法秘籍收起,和風巽并肩站在崖邊,俯瞰山下渺渺蒼生。 “謝了。” 淡淡兩個字,無比柔軟,仿佛風一吹就斷了。 風巽負手而立,當聽到如升的話時陡然覺得落寞,這種滋味就好比習慣了一樣東西然后莫名丟掉了。 而眼前,他感覺這位姑娘即將離她而去,以后,他們都不會再有這樣一段時光,日出日落,朝夕相伴,青燈梵音,永不往返。 “如升,明日下山,我?guī)闳ゼ腊菽愕母赣H。” 如升猛地轉(zhuǎn)頭,“你說什么?我父親?” 她知道“罪臣”是沒有資格立碑的,何況還是明目張膽地祭拜,,她想都不敢想。 風巽一手指到山下,說:“在那。” 一群無名鳥成群結伴,“嘩啦啦”從南飛到北,掠亂山頂霧氣。 “皇上準許溫將軍為你父親立碑,但石碑上不能留名,在西山。” 無名碑。。。。。。那和不立有何區(qū)別? 如升慘然一笑,苦澀涌上心頭,這段時間她已經(jīng)平復了很多,即使偶爾在夢中和父母相見也沒那么心痛了,她總要面對現(xiàn)實,這世上孤零的人很多,她只是不幸淪為其中之一罷了。 “風巽,這么隱秘的事情除非溫將軍親自告訴你,否則誰也不會知道。” “的確是溫將軍告訴我的,前幾日我下山那次,在城門口遇到他了。” “溫將軍。。。。。。是個好人,聽我父親說溫將軍命很苦,他本出生簪纓世家,后家道中落,父母早亡,他也被迫充軍,就到了我父親麾下,他經(jīng)常陪我玩,還教我騎馬射箭。” 這些風巽當然知道,不過當年他在如世初軍營中時溫潮恰好被派到邊境駐扎,所以無緣相識。 “此番我如家蒙難也是溫將軍出手相救,我才能活著,當然,也多虧你和屠嘉。” “舉手之勞。” 也許,在過去風巽相救的無數(shù)人里她真的不值一提,更談不上厚此薄彼。 “這段時日麻煩你了,我知道你很忙,等下山我們就此別過吧,你樓里事務繁忙,我不能再拖累你了。” 雖然這是客氣話,但如升必須得說。 “我會在西京待一段時間。” 所以呢? 如升突然欣喜,“不用回九江嗎?” “暫時不用。” “真好。” 如升對著茫茫山下傻笑,都在西京,那肯定會有機會見面。 “你笑什么?” “嗯?” 如升看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