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明白。

但是面對眼前這個人，他卻覺得有些難辦。

畢竟習慣于挖掘黑暗和恐懼的他很少，或者說是幾乎沒過去引導別人回頭看向希望的經歷。

雖然書他知道自己該如何做，但他并沒有把握可以成功。就像是要去拉回一個急速下墜的物體時，你需要的不僅僅是與他重量所相對的力量，而是更多的……幾倍，十幾倍，甚至幾十倍的力量。

面前的溫醫生顯然已經成為了那飛速墜落中的一員。

許久，溫醫生才像是終于從自己混亂的情緒中走了出來。他滿含歉意的跟白言和楚藍道歉后，急急忙忙的就想要離開這里。

只是他那往常都帶著慈愛笑意的眼睛此時卻完全不敢和他們對視，這模樣讓他看上去有些狼狽和可憐。

“溫醫生！”白言看溫醫生即將離開的時候，還是決定說些什么，“你是我遇見的，最好的醫生，你照顧過的其他病人一定也這樣認為。請你。一定記住我的話。”

溫醫生要關上門的動作微微遲疑了片刻，卻沒有向白言回以任何話語，連一個眼神一個表情都沒有。

如果不是那一絲遲疑的動作，白言幾乎懷疑眼前這個人是不是有聽見自己的話。

病房的門被靜靜的關上，鎖扣陷入凹槽的聲音讓楚藍的心忽然被懸了起來。

窗外陽光正盛，小小的茶幾上放著兩顆還未拆開的糖果。一顆糖紙深綠，一顆的糖紙在陽光下折射出五彩的色澤。

小小的彩虹被投影在白色的茶幾上，漂亮的幾乎有些不真實。

自那一次意外之后，楚藍再也沒有見過溫靜跟柯珂一起出來玩了。

楚藍偶爾會在花園遇見獨自一人的柯珂，只不過柯珂看上去整個人精神都懨懨的，像是沒休息好又像是心里滿懷著心事。就連遇到他一向感興趣的小黑狗的時候，都表現的不怎么積極了。

而溫靜則是再也沒有遇見過，反觀溫醫生，他的狀態卻迅速的恢復過來。每每巡房的時候，都會以那副讓病人安心的模樣出現在大家面前。

當然，如果忽略溫醫生那眼眶下從未消退的黑眼圈的話，那他就真的是一點都沒變。從這些細細碎碎的事情上楚藍猜想，溫靜的病情可能并沒有他想象的樂觀。

漸漸的，就連柯珂也不常出現了。

楚藍趴在窗臺邊上，看著外面獨自在草坪上撒歡的小黑狗，心想柯珂大概是出院了也說不定。

出院了好啊，醫院不是個好地方。死氣沉沉又充斥著各種各樣的病菌，對活潑好動的小孩子來說到底是無聊又危險了些。

白言剛掛了手里的電話，看著百無聊賴的趴在窗邊曬太陽的楚藍，有些好笑的問：“又想那兩個小孩子了？”

楚藍回過頭看了眼白言后，目光又轉向一旁茶幾上那兩顆糖。眼神中的失落和嘆息不言而喻。

“想的話，就去找找看啊？”白言若有所指的說，“在原地止步不前的話，會讓重要的東西溜走的。”

楚藍聽到白言的話后猶豫了，但沒一會后他還是決定出去走走看。楚藍從桌上拿起那兩顆糖揣進口袋里，遲疑了一下后握住了白言的手。

白言微微收斂因為楚藍的主動而愉悅的心情，心想如果是看在那兩個小孩為他們之間關系所做的奉獻上，自己怎么都該出于感謝而幫個小忙不是嗎？

因為秦青曾經送柯珂回過一次病房，所以白言只消一個電話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信。至于溫靜，隨便問問走廊里或者前臺的值班護士，對方都會告訴你溫醫生的女兒住在哪里。

白言和楚藍根據秦青的消息來到柯珂的病房，但并沒有見到柯珂，楚藍心里一松，心想他真的是出院了。

正在楚藍在心里為柯珂的出院而高興時，一旁送新病人入住病房的護士在得知他們是來找一個叫做柯珂的孩子后，護士臉上突然露出一抹心疼又可惜的表情。

“你們是說那個叫做柯珂的小男孩嗎？”護士嘆了口氣，“前兩天他的病情忽然惡化了，然后被轉去了加護病房。”

楚藍一時被護士的話所震驚，他下意識的看向白言，卻見白言此時正一臉嚴肅的皺著眉頭。如果足夠細心，那完全可以感覺到白言壓制在身體內的躁意和許些憤怒。

楚藍拽了拽白言的袖子，白言立馬意會了過來，他從護士那問到了柯珂新病房后，便帶著楚藍向新的目的地出發。

白言有些不快，雖然說還不至于到憤怒的地步。

在聽到這個護士說前兩天那個活蹦亂跳的小家伙病情突然惡化到需要轉進加護病房的時候，白言就開始掩蓋自己有些躁動的情緒。

對事件有著特殊嗅覺的他幾乎已經聞到了某種陰謀的味道，但他卻從中嗅不出一絲黑暗的味道。

即使他分明的感覺到某些東西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已經開始了變化，但他卻無法控制這種顯而易見的局勢。

哪怕是在這種白言已經親自介入并試圖控制的情況下。

這種挫敗感在他還是個青澀的“新手”時偶爾會出現，但對于現在變的成熟老練，并將“游戲”進行的更加隱晦的自己來說，卻是極為少有的。

想到這，此時的白言幾乎流露出一種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破壞感。

對于自己所無法掌握的，自己所無法控制的事態，他此時充滿了一種想要將其破壞的沖動。

第36章3-6

*06

楚藍跟白言才剛到柯珂新病房的樓層，就聽到樓道里一陣嘈雜。推著藥品和器材推車的護士幾乎在樓道里跑了起來，而不遠處的病房門口更是一場兵荒馬亂的模樣。

一對看上去挺年輕的夫婦在病房的玻璃窗前相互扶持著，男的看起來已經十分疲憊，但還是強打著精神攙扶著身邊的妻子，不是的出聲安慰著。

女的雙眼通紅，眼袋上盡是缺乏休息的烏青。用精致漂亮的發簪束起的頭發已經有些凌亂，像是沒了力氣一樣依偎在丈夫的臂膀里。雖說看上去一副柔弱的模樣，但卻仍然堅強的堅持著。

推著滿滿當當的小推車的護士已經急匆匆的到了病房門口，在她推開門進去的時候門外那一對夫婦明顯一臉恨不得也沖進去的表情，但是礙于之前醫生的囑咐，他們只能在這里等待著。

這大概是柯珂的父母吧？

帶著這樣的疑問楚藍和白言走到了病房前，通過病房前那面巨大的玻璃窗口，他們看到了病房里的情景。

躺在病床上的柯珂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