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嘴意思。

也許是劫后余生讓陸少英終于松了口氣，緊繃的神經終于可以放松下來，這種難得的休息和安心讓他下意識對秦青露出一個毫無芥蒂的笑容。

這反而讓秦青一時有點不習慣，不習慣陸少英沒有對自己的話和行為進行語言上的嘲諷和反擊。

秦青微微憋起眉頭，正想嘲諷一句陸少英是不是被熏壞了腦子。可就在看到陸少英虛弱的表情和那絲笑容的余韻后，那句原本都到了舌尖上的話愣是說不出口了。

秦青像是心里有股細細的小火在撥撩著自己但卻無處發泄出來一樣，并不是說這有多么難以忍受。只是發脾氣了覺得自己小題大做，不發了自己反而覺得有些憋悶，而自己到底在為什么憋悶自己都不知道。

秦青壓抑著心里的情緒，原坐回墻邊一張柜子旁的椅子上，翻弄著自己剛剛看了一半被陸少英的蘇醒而打斷的工作材料。

“我救的那個女人呢？”

秦青翻頁的手停了下來，他剛剛打開的材料才看了兩頁不到就再一次被陸少打斷。

秦青看著半躺在床上的陸少英，心里忽然明白過來自己為什么那么討厭這個男人了。

陸少英雖然半躺在床上，蒼白的臉上帶些許些疲憊，但他那說話和提問的方式卻和平時別無二致，強勢又直白的語氣，聽上去簡直就像是審問犯人一樣。

秦青抬手扶了扶自己的眼睛，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后低頭，繼續看著手中的材料，時不時還拿起一旁擱著的簽字筆勾畫出什么。

陸少英看見秦青對自己的反應后忽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炸了毛，正要發作的時候病房的門被敲響，然后一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推門而入，醫生身后則跟著白言和楚藍。

“白先生，”秦青見到白言后立刻起身，“既然你來了，那我就先走了。”

說罷三兩下將小柜上的材料收拾進公文包后向病房外走去，離開前對醫生跟楚藍微微點頭示意。

白言見秦青要離開也沒有開口多留，只是多囑咐了兩句：“那你去忙吧，剛才交代的事情還麻煩你多上心了，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秦青點頭答應后便干脆利落的離開了病房，整個過程陸少英感覺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一團根本看不見空氣。

陸少英心想若不是自己剛醒是秦青按住自己戳著針頭的手臂提醒，他都懷疑秦青是不是能看得見他。

陸少英一邊配合著醫生的檢查，一邊在心里編排剛剛離開的秦青，心想著下次見面說些什么才能把那個毒舌律師堵得什么都說不出來才好。

而一旁跟著醫生進來的白言則是全程陪在楚藍身邊，他讓楚藍乖乖坐在剛才秦青坐著的椅子上，自己走到窗戶邊把被細帶束住的窗簾放開后拉了一半，窗簾拉起來后整間屋子里的光線變得柔和了不少。

“身體素質不錯，休息兩天就好了，如果覺得頭惡心就繼續帶著吸氧器。用不著多開什么藥，一氧化碳中毒這類癥狀只要度過危險期，多多休養就好了。”

醫生說著，在陸少英床邊掛著的病歷表上勾勾畫畫了些什么，然后順手在快要打完的輸液袋里加上了剩下的藥劑。

陸少英點點頭，大大咧咧的笑著跟醫生道了謝，就在醫生準備離開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了自己之前的問題。

“醫生你等等，你知道我救的那個女人怎么樣了嗎？”

準備離開的醫生腳步一頓，回過頭對陸少英露出一個溫和但是不乏可惜和自責的笑容。

“抱歉，那位病人這次不是由我負責。還有，我姓溫。”

溫醫生說完后，跟白言簡單的交代了兩句飲食注意的問題就走出了病房。

楚藍在聽到病房門關上的聲音后緩緩起身，徑直走到陸少英的病床邊。小心翼翼的抬起手摸了下正插著輸液針的手背，然后像是怕碰疼了陸少英一樣猛地收回手向白言身邊靠去。

白言和陸少英見狀不禁失笑。

白言抬手拍了拍比自己低了大半個頭的楚藍的腦袋笑說道：“別怕，他那么皮糙rou厚的就算你把針頭折他手背里他都不會疼的。”

楚藍聞言抬頭看看白言，又看看陸少英，最后目光又放在陸少英打針的手臂上，擺不出表情的臉上滿是僵硬但不難從他眼中看到擔心和對疼痛的排斥。

陸少英則是被白言這句話氣笑了。

“你倒是試試把針頭折rou里，看你疼不疼？”陸少英說完后笑嘆口氣，抬起另一只沒有扎針的手向楚藍招了招，“放心吧，你陸哥我那有那么容易疼。”

只不過楚藍就算聽到陸少英說不疼，也不敢輕易的去碰他打針的手臂，只是伸出雙手握住了陸少英另一只大手，感受到那手上因為練拳拿槍磨出的繭子和那淡淡溫度后，那雙清澈至極的眼睛里才有了絲輕松的意思。

白言看著兩人間的互動，嘴角淡淡的浮起一絲笑容，然而眼中卻只有半分笑意，另外一半則混雜著另一些不知名的東西。

“劉慧死了。”白言忽然開口說道。

第15章1-12

*12

陸少英在聽到這句話后眼神微微一閃，卻并沒有表現的太過意外。只不過從他那微微下垂了一點的嘴角可以看出，他并不怎么喜歡這個消息。

“據說你在就出她的時候，她還是有生命跡象的。只是沒有挺過最后的搶救。”白言將自己從醫生那里得到的消息如實轉告給了陸少英，“醫生說除了中毒之外，主要還是她求生的意識太過薄弱。就是有再大的能耐，也救不活一個本就不打算活下去的人。”

白言說完后病房一時沉默了起來，靜的只有風吹拂窗簾時沙沙的響聲，半晌后陸少英才遲遲打破這沉悶的氛圍。

“白言，你說……活著，真的就比死還難嗎？”陸少英想起劉慧最后所說過的那句話，露出一個苦澀而又疑惑的表情。

這種類似于示弱的表情出現在陸少英那張英氣十足又強勢的臉上，讓人意外的有所觸動。

白言沒有回答，他只是看著自己這個相識多年的朋友，對他笑的溫和而沉寂，那雙總是充斥著溫柔光澤的眼睛后卻意外的空曠。

其實白言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陸少英的問題，因為每個人活著都有自己的追求和自己所認為最重要的價值，也許有人相同，也許人人各異。

對白言來說，活著就是去尋找那些讓自己覺得有趣的事物罷了，痛苦與否都是他所賜予別人的，對自己并沒有多少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