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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禁不提;三皇子是位醉心琴瑟詩畫沉湎玩樂的主,比那南唐后主也有過之而無不及;六皇子原本也沒甚長才,又于當年莊閔郡王薨沒時受了些驚嚇,平日里沒什么大礙,但一到了人多的時候便容易犯焦慮之癥,是以除卻拜謁父母與寥寥可數的親族私會,大多時候都悶在自己的王府里,連朝會慶典也極少參與……圣上其實,并沒有太多的可選擇余地。昭王殿下是圣上不得不寄予厚望的最后一個兒子。是以,圣上在昭王殿下身上傾注的心血其實并不比靖王殿下少。畢竟已是退無可退了。可昭王殿下卻遲遲不能開竅。圣上心中苦悶,可想而知。閣臣們紛紛偷眼觀察著皇帝臉上一言難盡的神色,不敢輕易開口。唯有陳世欽一人氣定神閑。這老太監不愧是歷經波瀾之人,而且平日里除卻伺候皇帝陛下的一人之外可謂養尊處優,保養得極好,鶴發童顏滿面紅光,配上悠閑神色,愈發顯得胸有成竹。他只把二位皇子靜靜看了一眼,便笑著開口:“四殿下對幼弟的愛護之心實在令老奴感動涕零。”這樣的恭維嘉鈺自不肯受,當即挑眉冷嗤一聲。“父皇隆恩浩蕩,又有老師們常以圣賢之言提點教導,我們這些做兄長的,自然銘記于心,不敢忘懷。偶有小人挑撥,jian佞之讒,說些兄弟鬩墻的笑話,企圖擾亂圣聽,引至流言蜚語人心惶惶,簡直其心可誅。”陳世欽執掌司禮監與東廠多年,只手遮天,權傾朝野,真可謂想要誰死誰非死不可。朝臣們背地里都諱稱其為“閻王”,當面巴結者,卻呼之為“陳督主”,甚至“九千歲”,而宮中的大小宦官們也都上趕著攀附,爭相喊一聲“祖宗爺”。而今敢這樣當面給陳世欽喂軟刀子的,只怕也就只有靖王殿下和安康郡王殿下這兩位皇子了。尤其四殿下又還占著個身子不好的便宜,格外“恃寵而驕”一些。陳世欽熱臉招了嘉鈺這么一個冷巴掌,也不見惱怒,依舊陪著笑臉。倒是皇帝陛下似很痛快,當即大聲應了兩句:“小人該死!jian佞該死!”而后才一清嗓子,皺起眉,訓誡道:“但今日這里都是謀國之臣,是國之棟梁,什么小人jian佞的,不要再說了。”嘉鈺差點沒當眾翻白眼,心道父皇真是越來越不矜持了,明明剛才還一臉十分受用的表情,自己心里暗爽完了,還要假模假式罵兩句兒子來演戲。他順著應了聲,“兒臣遵旨。”抬起眼看著自己的父皇,故意撅嘴扮出個委屈臉。皇帝也正看著兩個兒子,靜了一瞬,又緩緩開口。“你們二哥才去了這么些時日,參他的本子已經比山還高了,連他的老師都要來告他的狀。你們說說,是不是父皇真的錯了?是不是父皇打從一開始就不該讓嘉斐去南直隸?”這老皇帝還沒完沒了了。嘉鈺在心里嫌棄地瞪了他的父皇一眼,面上卻垂著睫羽,一臉乖巧順服。“天下無不是之父母,何況君父?父皇您若是心里不痛快了,只管責罰兒臣出氣就是了,何必要問這種問題來為難兒臣呢?”這語聲里似有無限哀怨,配上嘉鈺一副弱不經風的模樣,真真是十分可憐。皇帝聞之大笑,“你們聽聽,都聽聽他這張嘴。”這父子倆一唱一和的,看似父親責罵兒子,實則句句在罵臣子犯上忤逆。閣臣們哪里敢應聲,全都低著頭,大氣不敢出。皇帝靜靜環視在座,見沒人敢伸頭來頂雷,便是一聲嘆息,面上笑容愈發詭異難辨。“朕沒有錯,那就只能是朕的兒子錯了。不然這么多奏本都是為什么?總不能是你們錯了吧?你們多厲害啊。你們這么多人都一起來罵朕的兒子!朕和朕的兒子,只有兩個人——”其實他也并未見如何大發雷霆,但憤恨還是從眼角眉梢的冷笑里溢出來。“陛下息怒!”曹慜見狀不好,慌忙顫巍巍起身跪下,俯首解釋道:“臣等的意思,也不是說靖王殿下有什么錯處,只是怕……殿下到底年輕氣盛,有些事情,用意雖好,卻是太過激進了一些……”話到此處,便算是識得眼色服了軟了。皇帝陛下的意思很明確,罵他的兒子,和罵他本人沒有分別。靖王嘉斐是皇帝詔命南下的,靖王殿下在東南所行諸事皆是圣意。陛下是鐵了心要在浙直收網,更要保靖王殿下,不惜為此讓陳世欽不痛快。既然如此,這便不是一道選擇題。曹閣老雖然并不愿與陳世欽強爭,但更不可能違拗皇帝陛下的圣意,何況他到底是靖王嘉斐的老師。他原本也沒有第二條路可走。然曹閣老固然識得眼色,卻有人從頭到尾都不太明白。“父皇,您還有我們啊,我們不也是您的兒子么。”一旁憋了許久的嘉綬忽然一臉失落地開口,似整個人都慢了半拍,還糾結著父皇前一句話里的意味。此言一出,在場皆驚。久經陣仗如曹閣老也是滿眼尷尬,苦笑不知該如何圓場才好。反是陳世欽一臉愜意爽利,如沐春風。頓時,皇帝的臉都青了,堪堪盯著這滿腦子漿糊的幼子,不怒反笑:“對。還有你們。朕有你這個兒子——”父皇這是真動怒了。嘉鈺只覺一陣腦仁疼,深恨自己怎么沒先堵住這個傻弟弟的嘴。父皇雖然心疼兒子,但氣頭上可也是什么事都做的出來的。如果父皇此時責罰了七郎,怕是更會刺激到陳世欽,無論于局勢,還是于二哥,都不是什么好事。嘉鈺也來不及多想,更是沒有辦法替嘉綬辯解什么了,所幸按住心口閉起雙眼,悶頭身子一歪就向著嘉綬軟倒下去。這一出實在始料未及。嘉綬嚇了一大跳,伸手先接住他四哥,整個人驚恐地汗毛都全豎起來了,慌不擇言地嚷嚷起來:“四哥!父皇……四哥他——”皇帝眸光一震,如同驚醒,整個人頓時從怒不可遏的黑沼中掙脫出來。四郎這一倒,提醒了他太多太多。只是……可憐四郎這孩子用心良苦,到頭來只怕嘔心瀝血也終成空枉。尤其他這個做父親的,也實在不能盼這個格外可人疼的兒子得償所愿。“七郎,扶你四哥去偏殿歇息吧。”皇帝深深吐息一番,再開口眼中已沒有多余的波瀾,直盯著驚慌失措地嘉綬在侍人們的簇擁之下扶著狀似暈厥的嘉鈺離開了大殿,才將目光收回來,再一次靜靜掃視當場。“朕的兒子,朕會管教好。你們各自的人,也都各自管教好。守國門,靖疆土,是頭等的大事。不要犯糊涂,掉進這種大坑里。”他可以把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