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7
醫生說這樣下去,是撐不了多久的。”張寒時抱著兒子張樂,手臂不由收緊,他心中不是不矛盾的。邢飛話里婉轉,張寒時卻不能真的裝傻充愣,葉初靜會大失常態,跑去喝酒買醉,怎么想,都與他們那次不歡而散有關。不知便罷,現在知道了,張寒時做不到不聞不問,冷眼旁觀,就那么看著葉初靜把自己折騰到死,他的心還沒那么硬。……原定的一場出游,到頭來變成了探望。張寒時來不及聯系鄧女士,只得帶著兒子一起,坐上邢飛專門開來接他的車。很快,一行人就抵達酒店,乘專用電梯,直達頂層總統套房。一路上,邢飛都在用藍牙耳機聯絡部署,走廊兩邊,每隔五米就有保鏢護衛。等大門打開,盡管心里有準備,張寒時仍被眼前的陣仗嚇了一跳。本該豪華的會客廳,此刻儼然變成了一間小型醫院,各種醫療儀器堆放在一邊,身穿制服的醫護人員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而他們的神色間,都隱隱泄露出某種強自壓抑的無奈及惶恐。見邢飛來了,一位看來應該是主治醫生的中年男士擦擦汗,趕緊上前道:“就在剛剛,葉先生的情況又開始反復,護士要注射生長抑素,可他將我們都趕了出來,你看——”邢飛擺擺手,沉聲打斷他,“辛苦了,你們先去休息吧。”那名主治醫生原還想說些什么,目光接觸到抱著孩子的張寒時后,馬上沒了聲音。他回頭,訓練有素地指揮其他人退去另一邊的房間。“張先生,大少爺的房間就在二樓。”邢飛讓開一步,露出他身后半弧形的樓梯,隨后他低下頭,朝張寒時鞠了一躬,“麻煩你了。”對葉初靜這位忠心耿耿的保鏢,就算之前張寒時因他的“sao擾”而心生不悅,此刻也徹底沒了脾氣。事已至此,人家步步退讓,謙敬守禮,難道他還能扭頭就走不成?“爸爸?”小家伙張樂原在張寒時懷里安安靜靜,這時忽然伸出小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臉。張寒時吐了口氣,盡量讓表情放松自然,親親寶貝兒子的額頭,他哄道:“樂樂乖,葉叔叔生病了,爸爸去看看他。嗯……讓這位邢叔叔陪著你玩一會兒,好不好?”小家伙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眼神清澈,他點點頭,模樣聽話極了。邢飛從張寒時手里接過張樂,這個粗糙的北方漢子,捧著手里這團柔軟溫熱的小東西,表情誠惶誠恐,平時拿槍都紋絲不動的雙掌,此刻緊張得幾乎快顫抖。……張寒時上了樓,房間并不難找,整個躍層式的總統套房,位于二樓的僅一間主臥。他站到門口,深呼吸,然后伸手叩了叩門。沒有回應。心里早有預料,張寒時直接推門而入。房間里一片昏暗,遮光窗簾拉得嚴嚴實實,沒有照明,沒有聲音,空氣中似乎還殘留了一絲微弱的血腥氣與消毒水的味道。雙眼適應過后,張寒時才看清空曠的屋子中央,那張大床上微微隆起一個鼓包。由于光線太暗,張寒時一時無法判斷,床上的葉初靜究竟是醒著或睡著了。他向床邊靠近,腳步聲完全被柔軟的地毯吸收,過程中,他不時踢到一些雜物,種類包括但不僅限瓶子,毛巾,衣物,水杯等。終于來到床邊,張寒時憑著微弱的光線,將倒伏在地的輸液架重新立直擺正,然后他的目光移向另一邊,床上的男人背對他側躺著,床單勾勒出暗淡起伏的輪廓,張寒時莫名知道,葉初靜醒著。只是兩人靜靜的,誰都沒先出聲。他們的呼吸聲低微起伏,交替可聞。張寒時又想起久遠的過去,大少爺難得一次感冒傷風,自己必定會累去半條命。平日里,葉初靜將本性掩藏于溫柔表象下,生病的他,則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惡魔。他會變得極端挑剔不合作,不肯吃藥,不肯吃飯還算輕的,嚴重時,他抗拒任何人接近,整夜整夜不合眼,只有張寒時能在那時不懼他的暴怒,給他喂飯喂藥。現在回憶起來,往昔種種,真正恍如隔世。張寒時站得太久了,也許這讓床上的葉大少感到了冒犯,他呼吸變得急促,聲音嘶啞難聞地怒吼:“滾開——!”簡直就像只受傷的獅子。因虛弱而變得疑神疑鬼,難以親近。張寒時笑起來,“你放心,我會滾的。只要你答應按時用藥,接受治療,我馬上滾得遠遠的,保證不再來大少爺面前礙眼。別再擺出只有你最可憐,只有你最受傷的樣子,這世界上還有許許多多的人,他們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或者身患絕癥,病痛纏身,比你比我都慘上百倍!他們都在努力拼命地活著,你有什么資格在這要死要活,浪費你的生命,糟蹋你的健康?”聽到他笑聲的一瞬,原本在劇烈喘息的葉大少身體便立時僵住,他保持側躺的姿勢,一動不動,似乎不敢相信他所聽到的,“……時、時時?”“是我。”張寒時一口氣將葉初靜罵了一頓,感覺分外神清氣爽,“不然你以為我是誰?”葉初靜不敢回答,此時此刻,這個平日里呼風喚雨的男人,甚至不敢回過頭。他怕這一切都只是他的夢,他怕這又是邢飛他們找人來騙他的把戲,他怕到頭仍是空歡喜一場。在他好不容易找到他的時候,時時卻不要他了。在他打算兩人將來的時候,時時明白無誤地告訴他,他不愛他了。沉重的一擊,讓他的心猶如被尖刀戳中,血液從胸膛中奔涌出來,身體寸寸冰冷,胸口位置卻仿佛在燃燒,將他一寸寸燒成了灰。頭腦麻木,無法思考,什么也不愿管,他只想忘掉時時冷冰冰拒他于千里之外的眼神。半夢半醉,葉初靜仿佛看見他又對自己笑了,還是那個又驕傲又光芒四射的張寒時,真好,真好。待到夢醒,他才發覺原來一切只是他想多了,認錯了。立于萬人之上,手攬大權的葉家大少,那一刻的心灰,難以言表。作者有話要說:☆、第21章幽暗房間內,張寒時眼神里沒有悲喜,他的臉微微發著光,如同名匠手下的白色雕刻,完美,寂寥。看著背對他的男人,他以一種平靜但又森然的語調,清晰說道——“葉初靜,你記住,你曾是我深愛的人。這一點,無論過去,現在,將來,我都不會否認。”愛一個人,并無可恥的地方。即使結局不甚佳,然付出的感情,得到的歡愉,眼淚,都是真實無誤的。鞋子合不合適只有腳知道,感情也一樣,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鏤骨銘心也好,過眼煙云也罷,與人無尤。旁人再指手畫腳,妄加評斷,那也只是他們的事。“曾經我愿意把我最好的一切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