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過，也沒有傷心欲絕，顛沛流離過。

    十年前的歐司瀚，一點點卸下她的心房，會在她任性的時候摸著她的腦袋，溫柔的喊著她“佳佳”，會在她中考失利的時候，故意轉學到了她的學校，會在她忽然生病的時候背著她，在寒風凜冽中跑了兩公里，就是這樣的一個如此溫柔的人，就這樣一步一步走進了她的心里，卻在最要緊的時刻，轉身捅了她一刀，像拋棄垃圾一樣，拋棄了她，瀟灑離開。

    可是現在程佳佳的眼里已經不再會因為他而濕潤，在歐司瀚走到她面前的時候，程佳佳握緊了雙手。

    嘴角扯起一絲冷笑，躲開了歐司瀚將要放在她腦袋上的大手，冷聲說道：“歐司瀚，是你要我回來的，你千萬別后悔。”

    歐司瀚的手伸在半空中，停留了一會兒，才不尷不尬的收回來，仍舊一臉微笑的說道：“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放你走。”

    程佳佳被歐司瀚惡心的不行，直截了當的說道：“歐司瀚，都這個時候，你能不惡心我了嗎？你還要虛偽到什么時候？”

    歐司瀚的表情在聽到程佳佳的聲音的時候，有那么一絲的龜裂，可下一刻就苦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恨我，我有時候也挺恨我自己的。”

    程佳佳盯著歐司瀚的眼睛，那雙她曾經喜歡的要命的褐色的眼睛，那雙以前總是溫柔如水倒映著她的影子的眼睛，現在已經渾濁的什么都看不出來了。

    而莫名的，程佳佳卻想到了昨天周慕凡看著她時候的眼睛，清澈的，黝黑的，只倒映著她整張因為驚訝而傻兮兮的表情的眼睛……

    “苦情戲對我沒用，歐司瀚，你從來都知道我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程佳佳搖了搖頭，苦笑一聲，接著說道：“現在我mama在你手里，你需要我做什么，我配合你，但是如果你敢傷害我mama一絲毫毛，我就跟你魚死網破。”

    程佳佳說這句話的時候，情緒已經不再起伏，歐司瀚愣了一下，好像看到以前總是趾高氣昂的程佳佳一樣。

    “放心吧，就算你不再相信我，我也不會傷害伯母。”歐司瀚說完看了一眼已經把自己打扮好的程佳佳，說道：“衣服選的很好，就是需要稍微打扮一下。”

    歐司瀚帶著程佳佳去了安城比較出名的沙龍，化妝師給程佳佳捯飭了一個小時，程佳佳才從化妝間中走出來。

    歐司瀚放下手里的雜志，不忘來一發糖衣炮彈：“你打扮起來的樣子很美。”

    程佳佳早就對歐司瀚死了心，也對歐司瀚的sao話免疫了，嗤之以鼻的揚起自信的臉龐說道：“我一直都很美。”

    去往宴會的路上，程佳佳跟歐司瀚一起坐在后排的車座上，刻意的離歐司瀚遠一些。

    歐司瀚注意到程佳佳的動作，不動聲色的繼續低頭看著手機上的訊息，猶豫了兩秒鐘，回復了一句話過去——計劃照舊。

    程佳佳此時看著車窗外車水馬龍的街道，對安城的記憶也一幀幀的熟悉起來。

    車子不知道行駛了多久，終于在一個酒店門口停了下來。

    程佳佳此時卻有些緊張，當初走的那么決絕，現在卻莫名其妙的回來，她真的不知道一會兒進去之后，會不會控制住自己。

    歐司瀚先下的車，替程佳佳打開車門，像往常一樣朝程佳佳伸出了手，程佳佳沒有動，歐司瀚也堅持伸著手，程佳佳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躲不過，把自己的手放在歐司瀚的手里。

    兩個人并肩走進了酒店。

    兩人進了電梯，程佳佳把手從歐司瀚的手里抽出來，歐司瀚也不在意，他只要讓別人知道，他們的關系很好就好了。

    “你不要緊張，程伯父這幾年很想你。”歐司瀚的聲音響起來。

    程佳佳不為所動，盯著電梯上不斷增加的數字，最后聽到“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的在兩人面前打開之前，程佳佳才說道：“歐司瀚，你是不是被程雪兒甩了？”

    歐司瀚的表情一僵，想要說什么，電梯門已經打開，迎賓小姐朝著兩人露出甜美的笑容，清脆的喊了一聲：“兩位晚上好，請這邊來。”

    程佳佳輕車熟路的跟在迎賓小姐后面，卻被歐司瀚從后面拉住胳膊。

    “你干嘛？”程佳佳挑眉問道。

    歐司瀚想說什么，終于沒說出口，輕描淡寫的說道：“你跟在我身邊，我們……就像以前一樣好嗎？”

    程佳佳不知道應該做什么表情回應歐司瀚，冷笑一聲說道：“我還有說不的權利嗎？”

    于是主動的挽起歐司瀚的胳膊，繼續跟著迎賓往里面走。

    程佳佳不知道是什么宴會，反正進入宴會大廳，入眼的都是西裝革履的成功人士，當然不乏精心打扮的淑女小姐們。

    歐司瀚好像到現在有些緊張，頓了頓腳步，輕聲對程佳佳說：“今天佳仁集團上市，程伯伯設宴，我帶你去見程伯伯。”

    其實歐司瀚還少說了一句，今天程望海也會宣布一些人事任命，程佳佳是他最后的稻草。

    程佳佳心情復雜的跟著歐司瀚穿過人群，一直走到那個久未謀面的人面前。

    程望海今天一臉的志得意滿，身邊陪著一個身段妖嬈，滿臉得意的女人，那是他現在的妻子，馬雪瑩。而他們身邊，站著一個跟程佳佳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孩，渾身上下都是名牌，妝容精致，挽著程望海的胳膊，乖巧的像……一只搖尾巴討主人喜歡的狗。

    這是程佳佳第一次見程雪兒時的印象，這個印象五六年了都沒改變一絲一毫。

    程望海看到程佳佳的那一瞬間，滿臉的笑容僵硬在臉上，馬雪瑩和程雪兒的笑容瞬間消失。

    “佳佳？”程望海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程佳佳。

    程佳佳看著眼前的程望海，這個曾經稱之為父親的人，現在竟然忍不住身體的顫抖。

    是怒，還是恨？

    “伯父，請原諒我沒有通知你，我也是前幾天才說服佳佳回家的。”

    歐司瀚的聲音在這降到冰點的響起，打破了四個人詭異的堅冰。

    最先忍不住的是挽著程望海胳膊的程雪兒。

    “歐司瀚！”程雪兒壓低自己的聲音叫了歐司瀚一聲，卻掩飾不住自己聲音里的憤怒。

    “佳佳，你看你回來也不先回家看看爸爸。”

    馬雪瑩看到自己將要失控的女兒，連忙出來圓場，走上前一步，滿臉堆著驚喜的笑容，說話間還要拉程佳佳的手。

    卻被程佳佳條件反射般的躲開了。

    程望海見狀，表情又變得嚴肅起來，扳起臉低聲叱道：“佳佳，怎么還這么沒禮貌！”

    程佳佳控制不住想要冷笑，剛想開口，就被歐司瀚拉了一下胳膊，于是聽到歐司瀚說道：“伯父，佳佳剛回來，我先帶她吃點東西，一會兒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