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省的起了褶子。這里是梁西林先前坐的位置，而姜海洋被她放在她先前坐的那個位置上了。

姜海洋側首想叫她有話快說，磨嘰什么的才不是她的風格，他可還記得，她只夾槍帶棒的罵了一場，羅佑生就自亂陣腳，她不過推了一回桌子，羅佑生立刻棄甲曳兵了！可他扭頭看左手邊的人時，才猛然發現，自己在下首座！

這個可惡的，沒教養的混賬！

“……”姜海洋忍了又忍，不讓自己被她激將，羅佑生的節節敗退還歷歷在目，他不會重蹈覆轍的！好一會兒他才勉強收撿好情緒，終于心平氣靜道：“你到底想干什么？”然而這話一出口，姜海洋仍然懊悔的想撞墻。

丁二老神在在，穩坐釣魚臺，他卻先開口露短，簡直是扎破自己的皮球，扯自己的后腿，給自己泄氣。更讓他后悔的是，他說的是想干什么而不是想要什么了，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把自己放在“我有寶，你來拿”的被動地位，而不是原來“你要的不在我手中”的堅決。

這一仗還沒打起來，雙方都只是跨馬在中央的場地里交陣而已，可他已經步步退后，輸了好幾陣交鋒了！

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丁二卻摸出一塊粉餅，對著小鏡子給自己補了一回妝，然后她隨手將那粉餅盒放在兩人之間的高幾上，這才轉了眼睛，嬉笑道：“你說呢？”

這一回不等姜海洋發脾氣，丁二又道：“咱倆聊天啊！”

“我跟你沒什么好聊的！”

“我有啊！”丁二耍了個無賴，笑嘻嘻的斜著眼，意有所指道：“你跟我說說西林呀！”

“！”姜海洋一拍椅子扶手，怒道：“我為什么要跟你說西林！”

“西林小的時候是什么樣子？你有照片嗎？”丁二不為所動，照舊興致勃勃翻出手機，劃過一張張照片，道：“你看他，年齡不大，成天跟個糟老頭子一樣，連笑都這樣子，多無趣，他小時候也這樣笑嗎？”

一張張照片有近景，有遠景，有正面照，也有背影，有人景的精心構圖，也有面部特寫，各種各樣的表情，各種各樣的心緒，卻全是同一個主題，梁西林。

“你怎么有西林的照片！”姜海洋盯著手機屏幕，失口問了一句，立刻又拍了一次椅子把手，這一次被丁二留在高幾上的粉餅也蹦了一下。

他問了傻話，她是跟他回來見家長，說結婚的事的，有西林的照片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嗎？。

而更讓姜海洋氣悶的是自己居然真的跟她聊天了！

“我覺得他的嘴角像你！”丁二恍若未聞那一聲擊掌，她放大了一張近照，照片里的梁西林似乎在等待什么，正側首看向旁邊，嘴角的微小弧度越發明顯，丁二看一眼照片，又看一眼姜海洋，認真對比研究了一番，樂道：“看，跟你一模一樣！”

“……”

“五官大樣兒還是像他爸，沒有你這么偉岸的額頭，所以整體看上去偏秀氣……”

“哪兒秀氣了？”姜海洋沒忍住，吹胡子瞪眼打斷她，嚷道：“我們西林才不是那種五大三粗的莽夫……”他就不喜歡誰說梁西林什么漂亮，秀氣，病美人之類的，這是侮辱！

“沒文化！”丁二嗤了一句，又調出一張照片，那是一張軟件處理過的古裝圖片，道：“什么叫秀氣，就是豐神俊朗，風流倜儻，溫潤如玉，懂不懂啊你！宋玉也不過如此！你知道宋玉是誰嗎？不知道宋玉總該知道潘安吧！‘擲果盈車’聽說過沒？這些都不知道總該知道還有一個詞叫做‘看殺衛玠’吧！我呸！”丁二說著突然咬舌頭，往地上猛呸了一氣，收回最后一個詞。

“哼！”

“嘿嘿……”丁二討好一笑，轉移話題道：“其實這眉眼……仔細看還是像他媽！”

“汝兒的眉眼可是江南蘇家的！”提起蘇家，姜海洋略得意忘形，轉而嘆道：“可惜她的額頭隨我，陽剛了！”

“她性子也像你，還好西林的性子不像她！”

“西林像我！”姜海洋爭了一句，道：“汝兒的性子隨她媽，真不知道像她們家誰！炮仗一樣！”

“哈哈哈！”丁二像是聽到個大笑話，兩人樂得像是在公園里遛鳥的老頭兒，比完兒子比兒媳婦，比了孫子比老伴兒，偏偏還斗上氣了！她突然隨口道：“姜泩這點跟姜汝一樣，都是一點就著的脾氣！”

“所以我說是他們蘇家的問題……”姜海洋正說著，聲音戛然而止，他怒不可遏，順手掀倒兩人中間的高幾，灰白的臉和地上那一片狼藉一般難看。

“我又沒說什么，這么大火氣干嘛，傷肺！”丁二及時收回自己的物品，腳尖一勾，那倒得四仰八叉的高幾重新立起來，地上的狼藉與她無關，她仍舊整理著衣擺，云淡風輕道：“江南美人在蘇家，蘇家小妹更勝她……”

她似問非問，像是在問他又像是在自說自話，讓聽的人心里癢癢的，像是被一窩螞蟻掠境般，抓心撓肺的難受。

這是李文凱最喜歡用的攻心招數，無知無覺中蠶食對方，隨時隨地都在套話。“不夠敏銳、不了解他的人，永遠都不知道他哪一句是聊天，哪一句是在盤問。”這句評價是白良給出的。

突然想起那兩個人，王平心下一哂，真沒想到那頭在地上奔跑的糙狼，會對這么迂回蜿蜒的燒腦招數如此爐火純青、得心應手！

“……”姜海洋越發弄不懂她了，怎么不是緊鑼密鼓的追著他問江南蘇家，反而說起什么蘇家小妹了？

“你娶了蘇家老大？所以姜汝的眉眼是江南蘇家的？而長民娶了蘇家小妹，所以姜泩的眉眼也是江南蘇家的。”

“！”她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是在尋求答案還是依舊在猜測？姜海洋的心里直喧鑼，可震耳欲聾的喧鳴讓他更加混亂了。

“林梅喊蘇素做姨母，難道她不知道干爹也是姨夫？”

“那又如何？！”姜海洋吼了一聲，立刻又后悔了，他沉著臉剜這個讓他防不勝防的毒蜘蛛，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居然就這么無知無覺的著了她的道了！

“咱們只是在聊天嘛！”丁二反而一嗔，并不緊追著他。她將那一頭大波浪往后一撩，甩得人頭暈眼花，一陣陣不易發覺的脂粉味迎面撲來，她卻像是不知道自己做了破壞空氣清晰的事情般，又道：“咱倆這么熟了，我干脆跟你說一句交心底的話。”

“……”

“我其實不太放心西林。”

“為什么？”憑什么！呸！姜海洋咬著自己的舌頭，怒道：“我們西林有什么不好的！”

“哎！”丁二憂心忡忡，這一嘆讓她不再像那個一起在公園遛鳥的老伙計，反而像個和家長談心青春期少女了。即便姜海洋沒有和姜汝談過心，看著眼前的人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