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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晏文殊在同僚閑話時對這位太子的身世有所耳聞,無心提及惹人傷感,他連忙賠罪,東方恒擺了擺手,“我連父親的面都沒見過,聽人偶然間講起罷了。”“殿下是來查看昨夜火情的吧。”東方恒點點頭,兩人同攜轉到殘塔之前,晏文殊看出東方恒對這場火災憂心不已,便講起自己的推測寬慰他,“這塔自前朝覆滅就不復修繕,塔頂塵封日久,恐怕早就有了火患。近日又旱得厲害,天干物燥,這才起火。”“今春大旱,神京已經四個月不曾下過一滴雨了。京畿和兗、豫二州春耕已然耽擱,接下來若災情加劇,恐生民變。”東方恒皺起眉頭,“這個時候,京城里又起火,還偏偏是這安如寺,父皇定然不安……”“眼下承平日久,政通人和,災情雖重,撥糧賑濟想也無憂。”“去年黃河改道,已經征用民力民糧修筑堤壩,今年給了契胡的歲贈之后,哪里還調得出京畿和兩個州的救濟糧來。當年青州一場蝗災就把前朝攪得天下大亂,父皇最是知道其中利害的……”“青州兵匪雖然兇悍,但也只不過前朝亡國的契機罷了。前朝藩鎮林立,各擁重兵,太平時還順遂天子,一旦亂起只知明哲保身伺機謀利。本朝伊始,就逐漸削弱藩鎮,親軍司兵強馬壯,前朝滅亡之患早已消除了。”“探花郎在殿試上倡言道統,本宮還以為只是個專會讀圣賢書講大道理的虛浮之士罷了,沒想到對政務也有見地。”東方恒對他愈加青眼,“只是本宮所慮,你還是不明白。”晏文殊琢磨了一會兒,“陛下也許會覺得是天子失德,故而上天示警?”河患、旱情、火災接踵而來,難免不生議論。“父皇何曾失德?倒是本宮,自幼就不爭氣……”東方恒又咳起來,直咳到滿臉泛紅,晏文殊看出東宮似有不足之癥,益發關切,“父親薨時,母親身懷六甲,聽聞噩耗,驚嚇不已,后來郁郁寡歡,六歲時她就亡故了,本宮也落下這般癥候,每日在御前強打起精神,也是疲憊的很。”“殿下保重。”晏文殊不知所措,東宮之位歷來是天子獨斷之事,他一介外臣,又是無關痛癢的清閑翰林,哪里敢妄加談論?東方恒見他尷尬,自嘲地笑道,“今日見你,似曾相識一般,倒是說起這樣的話來了……”因問他供職何處,又道,“文章止于潤身,翰林院終歸不是得施展的地方。探花郎經國大才,難道甘心終日埋首故紙堆中,鉆研辭賦小道?來東宮做太子舍人吧。”晏文殊拜揖,“殿下如此知遇,文殊求之不得,本當為東宮效犬馬之勞,只是……”他略為難,東方恒追問,只得實說,“下官一直希望有機會外任,本想近日就上表懇求。”“你剛剛還說過,本朝強干弱枝,各地州府已無多少實權在手,大家都想做京官,何必去外任呢?”東方恒十分疑惑,“莫不是……你覺得東宮不安定?”“微臣不敢。”晏文殊見他誤會,忙解釋道,“天子高坐神京,而百姓居于四方,久在神京,難免耳目閉塞,臣也聞殿試諸生陳述弊政,也聽出不少有理之處。臣言興復道統,但當世何以支撐夫子之道?其本還在政績民心。只有外任州縣,曉田夫生業,聞百姓消息,知其所當然更知其所以然,方有治國的真知灼見。”東方恒聞之大悅,“你有此志,真令諸生慚愧。本宮是留不住你了,還望外任之后不僅心系百姓,更要懷想廟堂才是啊……”晏文殊再拜,東方恒起駕回宮。殘塔之下,晏文殊望著漸尖遠去的消瘦的背影,竟有一瞬的錯愕與懊悔。太子回宮,方有僧人回來打掃。晏文殊正有所思,一個拿著掃把的僧人突然沖上前來把他一把拉住,“阿哥!阿哥!”那僧人雙眼渾濁,胡須已然見白,想是年近半百,晏文殊與他并不相識,驀然稱兄道弟,不免一驚。這時已有僧眾從旁將他拉住,罵他瘋癲,亂認貴人,一直拖到后面的禪房去,又來向晏文殊賠禮解釋,“這空圖和尚原是定王府上仆從,定王爺壞了事,家人都抄沒變賣,恰逢當年開水陸大會,圣上明旨讓罪奴到安如寺剃發為僧,以贖罪孽。空圖入寺的時候便已失心智,受方丈點化方安定下來,后來昭懷太子墮塔的時候恰被他親眼所見,受了驚嚇,從此沉默寡言,偶爾講幾句也都是瘋話。”“他那般呼喚,許是與兄長情深?可知道他俗家姓什么?”“這倒不知。同他一起受度的和尚也都講不出他的來歷,只知道曾是定王爺十分信用的人,名叫仇圖,想必也不是本名吧。”親主蒙難,家人失散,一人在世上孤苦伶仃,想及當年那等亂世,晏文殊忽對這空圖和尚心生憐憫,便舍下些錢財,讓寺中供給些好衣食,上了年紀就不要再多勞作。和熙二十一年春,天子東方玄以河患、旱災、火災不斷,下詔罪己,痛陳御宇二十余年來軍政之弊,乞求上蒼寬恕,降下甘霖。同年,晏文殊自外放,后歷任廬陽縣令、青州轉運使、徐州鹽鐵使、荊州刺史等職。秋十月,天子東方玄崩于崇文殿,謚曰“文皇帝”,廟號太宗。太子東方恒登基,改元隆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