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髻是曾經她的最愛發髻。能顯示人的雍容華貴，而現在卻被楊氏奪了。

    “大嫂客氣了。是我應該做的。”楊氏開了口，才發覺不合時宜，便咳嗽兩聲，又說：“……母親和晴姐兒等著你呢，趕快進去吧。”

    趙元靈略略點頭，抬腳跨入門去。楊氏和她說話早已沒有了原先奉承、尊重的成分，她也不介意。

    人在屋檐下，不敢不低頭。

    顧晗離她們又遠一些，在甬路上走著，見到楊氏屈身行禮，被楊氏給攔住了，“晗姐兒，你怎地過來了？”

    不等顧晗回話，她又說道：“你懷著孩子呢，不易來這種地方。不吉利。”

    顧晗一怔。她不知道有如許忌諱。

    “好孩子，聽三嬸母的，回去你屋里待著?！睏钍祥L吁一口氣：“……沒有你祖母的召見，不要出來了?！鳖櫿岩凰溃欔嫌欣硪沧儧]理了。趙氏之流，估計會說是顧晗逼死顧昭的……大房一家只怕從此也恨上顧晗了。

    “三嬸母說的對，你回春在堂吧，我自己進去就好?！?/br>
    張居齡在楊氏閃爍的眼神里看出了端倪，他輕聲哄顧晗：“你放心，我會處理好一切的。”

    他眸光微深，像漩渦一樣。完全地吸引住顧晗的心神。

    她不由地答道：“好?！?/br>
    她總能在張居齡那里，感受到最真切的安全感。

    楊氏瞧著倆人，微微地笑了。

    雨水灑下來，細如牛毛。一路兩旁的花草和樹葉卻被蒙上一層小而晶瑩的水珠。

    顧晗回了春在堂后，坐在美人榻上發呆。顧昭的死太意外了。前世，直到她死時顧昭還活的好好的。

    “少夫人，擺早膳嗎？”

    梁嚒嚒進來問顧晗。

    “我還不餓……”

    “小少爺會餓的。”梁嚒嚒笑著說道：“你多少也吃點?！?/br>
    顧晗摸了摸肚子：“……端碗牛乳粥吧。”

    梁嚒嚒屈身應“是”，下去準備了。

    若有若無的聲音傳來，顧晗知道是超度的和尚或者道士來了。

    差不多過了一個時辰，張居齡才回來。

    顧晗眼睛睜的大大地看著他。

    張居齡“噗嗤”一聲笑了，愛憐地親親她額頭，說她想聽的話：“祖母精神尚可，由母親陪著回凌波苑了?！?/br>
    “那就好。”

    顧晗放松下來，胳膊一伸，摟住他的腰：“……我真怕祖母受不住。她是經常斥責顧昭，但心里卻是疼愛她的……”

    張居齡揉揉她的頭發，聽她繼續說。

    “祖母這個人，外人瞅著是偏心我，其實不是的。她對于嫡出的孩子，都是一碗水端平的。你看看她對顧晴、顧暇的態度就能明白了。顧昭的死，對她打擊應該挺大的?！?/br>
    張居齡神情悠遠。武氏是個好人，他又在顧家住過一段日子……殺了顧昭是有點對不住她。但是，他顧不得了。所有傷害顧晗、試圖傷害顧晗的人他都不會，也不可能放過。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限，這是他的。

    “你白天空閑的時候可以去看看祖母……”張居齡說道：“她剛才還問了你的身體狀況。只是，別和大房的人多接觸?！?/br>
    顧晗點點頭：“我知道了。”

    張居齡又陪顧晗說了一會話，便換上官服出了春在堂。

    下午吃過飯，雨也停了。顧晗扶著桃紅的手往凌波苑去。不親眼去看看祖母，她心里總是難受。

    穿過竹亭，顧晗顧慮路面滑，就上了抄手游廊。才走了不過幾步，后面就傳來喊聲：“六jiejie……”

    顧晗停下來，回來去看，原來是顧暇。她胸口處縫了巴掌大的麻布，梳著雙丫髻。個頭快和顧昣一樣高了。

    顧昣比她大兩歲，倒是肯長。

    “你干什么呢？”

    顧晗等她到跟前了，問道。

    “我找不到母親，就在園里隨便逛逛?！?/br>
    她的眼和楊若長得很像，都是眼尾上揚的桃花眼。俗話說，外甥像舅，果然是的。小小年紀，就有美人的雛型了。

    第147章 147

    顧晗想了想, 和她說：“三嬸母事情多……我去給祖母請安, 你要不要一起？”

    顧暇點點頭, “好?！彼欔系氖? 問道：“四jiejie好好的, 怎地得病死了？”

    “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誰也說不準能活多久的。”

    顧晗神色淡淡的。

    顧暇“嗯”了一聲, 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有，又問顧晗：“六jiejie，為什么人會死呢？”

    顧晗腳步未停, “生老病死是很正常的自然現象, 不僅是人, 萬事萬物都是一樣的?！?/br>
    “六jiejie, 我不明白什么意思。”

    顧晗笑了笑：“等你長大就會懂了?！?/br>
    顧暇不吭聲了。四jiejie對自己也不是很好，但一想到她死了，以后再也見不到了……心里還是有些難過。

    凌波苑，西次間。

    孫氏剛服侍著武氏喝了一碗參湯, 女孩兒就牽著顧暇的手挑簾子進來了。

    “給祖母、母親／祖母、二伯母請安?！?/br>
    “都起來吧。”

    武氏頭戴鑲明珠的抹額，坐在羅漢床上, 看起來精神不好，一臉的疲憊。

    “……懷著孩子呢，雨天路滑的，摔跤了如何是好？”孫氏擔憂地：“一次不囑咐, 你就忘記?！?/br>
    “母親, 沒事的。有暇姐兒扶著我呢?！?/br>
    顧晗揉揉顧暇的丫髻, “是不是，暇姐兒？”

    “是的?！鳖櫹拘〈笕怂频模骸拔液土鵭iejie走的是游廊，那里雨淋不到。路也不滑。”

    “暇姐兒乖?！?/br>
    二房一直得顧景文夫婦的照顧，孫氏對暇姐兒就很柔和。

    “暇姐兒……”

    武氏招手叫顧暇去她身邊，“幾日不見，又長高了?！?/br>
    “祖母?！?/br>
    顧暇撒嬌：“暇姐兒很想你?！?/br>
    “吃蜂蜜啦，小嘴那么甜?！蔽涫闲χ呐男O女的手，“祖母也想你。”

    顧暇的桃花眸彎成了月牙。祖母以前最喜歡六jie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