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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才有氣無力入睡,再睜眼時,已經快到中午,她迷糊了片刻, 忽然想起自己身在哪里, mama也許做了飯還在等著。 她連忙坐起來,然而手腳太酸, 又軟趴趴跌回到男人臂彎里。 目光從床角掠過時, 她看到了某條被揉扯到不成形狀的毛絨睡裙。 很好, 現在不是裙子了, 頂多是塊皺巴巴撕壞的布料…… 秦幼音要哭了,她看過吊牌,mama買的這條睡裙要一千多! 她默默握拳決定,等下次——下次絕對不能穿衣服了,要光著—— “又想壞事呢?耳朵都紅了,”顧承炎醒過來,低磁暗啞的嗓音撩在她頸側,“乖,再睡會。” 秦幼音不好意思地翻了翻身,拱到他肩窩趴著,小聲問:“mama有沒有來敲門?” 顧承炎笑:“她早上去你房間看過,發現沒人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給我發了信息,說出去巡店,讓你多休息,別累著。” 不等她害羞,他又問:“叫mama了?” 秦幼音抬眸看他,眼中光彩粼粼,輕輕說:“你的mama,就是我的mama。” 一句話直接把起床時間繼續推遲,過了午后才偃旗息鼓,秦幼音掙扎到床邊,伸出小細腿兒顫巍巍去夠拖鞋,被顧承炎一把抱起,照顧著她洗漱。 幫她擦臉時,顧承炎似是隨口提起:“寶寶,最遲下月三號之前,我們要回國家隊報道了。” 秦幼音神經一凜,聽出兩個重點。 下月三號,還有不滿十天。 我們……她和他一起! 見面以來,她一直不忍心去提當初世界杯終站的情況,雖然確定他一定是冠軍,但害怕勾起他不好的回憶,問也沒問過。 而分別的兩個多月里,她與世隔絕,有意不上網關注他的消息,最近又如膠似漆,始終沒有余地去想這件事。 現在看來,哥哥一定是拿到了總冠軍。 畢竟當初姜成教練許諾的,就是總冠軍后,讓她提前入國家隊。 秦幼音抓住他的手,用力點頭:“我也該回學校,張教授給了三個月長假,該去和他說一聲后面的安排。” 當天下午,顧承炎開車跟秦幼音一起返校,他沒遮沒擋,牽緊她大大方方進了醫大校門。 來往學生無不側目,有驚詫有艷羨,偷偷拍照的也不少,但秦幼音總覺得,里面似乎還混了些其他意味。 到了中醫學院樓門口,秦幼音軟聲說:“哥,你也要去學院處理一下耽誤的課業吧?你要是出來早,就在圖書館等我,天冷了不許站外面,我結束馬上過去找你。” 顧承炎點頭,手掌蓋在她頭上:“不管別人說什么,別在乎。” 秦幼音敲開張教授的門時,心里還在為他這句話七上八下。 張教授一見她,激動得半天沒說出話來,“啪”一拍桌子:“還知道回來!” 秦幼音感激地給他鞠躬,如果當初不是張教授一力阻攔,她已經休學了。 張教授念叨她半天,讓她填了銷假表,又問:“你男朋友還好吧?上回他來我這兒找你的時候,眼睛里全是血,嗓子連話都說不出來,問我你在哪,是一個一個字擠的,我看著都不忍心。” 秦幼音脊背一僵,耳朵里嗡響:“眼睛……血?!” 張教授感慨:“國家隊特聘那位骨傷專家,以前是咱醫大教授,我倆熟,后來我問過,那小子在賽前吐到胃粘膜撕裂,急性角膜炎,嗓子估計也是因為這個壞的,照我看見他時候的狀態,沒一個來月肯定好不了。” 秦幼音怔怔看著張教授。 那幾個病癥的名詞砸在她耳膜上,心口上,不需要親眼看,她立刻就能想象出他的樣子。 而且…… 她喃喃問:“您說……賽前?” 張教授有絲茫然:“是賽前啊,你不知道?韓國站比賽,顧承炎因病退賽,當時鬧得沸沸揚揚,上了好一陣的新聞。” 秦幼音腳步不穩地離開辦公室,緩慢邁下樓梯,經過一樓的學生活動室時,門開著,里面傳出嘰嘰喳喳的議論聲。 “你們有人看見嗎?今天顧承炎來學校了,跟咱院兒秦幼音一起!” “我看見了,他確實瘦好多,生病應該是真的。” “不過網上好多罵他的啊,說他是心理素質差怯賽了,害怕韓國那個選手,臨陣脫逃之類的。” “哎罵什么的都有,尤其比賽剛結束那陣兒,各種黑,反正都在質疑他實力——” 秦幼音沒停留,走出學院,外面下了薄雪。 她站在雪里,手腕哆嗦著點開通訊錄,撥通姜成的手機。 “……小秦?!” 秦幼音咬住唇,盡量平靜:“姜教練,是我。” 雪越下越大,她一動不動,聽姜成把來龍去脈全部講完,她空著的那只手攥緊,松開,再攥緊,睫毛上結了一層冰霧。 等聽筒里沉寂下去,她低著頭啞聲問:“教練,您怪我嗎?” “哪能怪你!你把什么都替他考慮到了,是陰差陽錯,怨不著任何人,”姜成嘆了口氣,“你的事我多少知道一些,你們倆都是好孩子,但是軍令狀就是軍令狀,顧承炎立下的承諾,絕無轉圜。” 秦幼音胸腔鈍痛。 顧承炎那時的模樣,從各種各樣的人口中,像碎片一樣拼拼湊湊,組合成他支離破碎的痛苦。 她說:“您別埋怨他,他都是為了我——” 姜成打斷:“小丫頭不許把責任往身上攬,要照我說,是為了愛嘛。” 不是為了你放棄什么。 而是為了愛,為了找回愛的你,去甘愿做的選擇。 雪片落了秦幼音滿頭。 她盯著腳下的純白,目光固執堅韌,果斷說:“教練,顧承炎會在三號之前歸隊訓練,備戰冬奧會,他一定也跟您提了讓我同行,既然我們沒達到之前約定的條件,那我這次去就是違規的。” 姜成以為小姑娘要放棄,正想開口說顧承炎提前跟他協商過條件了,而秦幼音已經一口氣繼續下去。 “為了換我去的機會,他又會消耗自己。” “但我不是他的累贅,我在他身邊,不能讓他再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