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6
得很,說話舌頭都有點大了,但眼神瞧著還清醒。 “……之前咱不是聊過‘賽神仙’么?”船家老大放下酒碗,懶洋洋靠著墻笑覷賀淵,“就之前被您踢傷的那人,還記得吧?您二位瞧著他是不是瘋瘋癲癲?其實他是因發妻難產而亡,心中悲痛執念化解不開,于是請了‘賽神仙’。不過他機緣沒對,一時妄念跑岔道了才成那副模樣的。” 趙蕎先是“哦”了一聲。沉吟片刻后才做恍然大悟狀,以食指隔空虛點向船家老大:“誒誒誒,我聽著這話怎么……” 她心跳得很厲害,周身急劇升溫,自己都感覺面上笑容是僵的。 在船家老大看破端倪之前,賀淵輕攬了她的腰身,將手中水囊遞到她唇邊:“瞧你,酒量不好就別喝那么急,船家老大又沒催著你喝。” 沉嗓淺清柔和,似有點淡淡責備與心疼。 趙蕎耳畔更熱,紛亂的心音卻奇異地趨緩。 她靠著賀淵,笑得雙眼彎成月牙,飲了一口清水后,才又對船家老大道:“您接著說。” 船家老大笑呵呵又端起酒碗:“我瞧您是聰明人,有些事咱也不必說破不是?反正,我若知道什么那也是聽來的。真真假假那可保不齊,信不信在您。” 他半含半露,并沒有正面承認自己就是“希夷神巫門”的人。 “那是自然,跑江湖的誰還能不懂規矩了?我就小小一個說書班子,惹不起事的,聊幾句閑話而已,”趙蕎笑意疏懶地咬著一條rou干,在背后揪住賀淵衣服的手攥得更緊了,“您說的這事兒吧,畢竟官府講了碰不得,我也不知能信不能信。” 想是察覺了她的緊張,賀淵攬在她腰間的長臂收了收。 “這么跟您說吧,朝廷講‘希夷神巫門’違律犯禁,其實都是淮南府那群昏官陷害的。您之前不也聽官差說過這事么?除了些虛頭巴腦的官腔,您想想他們還說出啥了”船家老大歪身靠向木墻,也從食盒里拿起一條rou干咬在嘴里,不以為意地笑笑,“好在公道自在人心。您說是不?” 尋常人不識字的多,即便官差當面宣讀了朝廷禁令,許多人也只聽得個云山霧罩,最多就明白“這事做不得,要坐牢、要殺頭”。 這就給這些人留了繼續坑蒙拐騙的余地。 “倒也是。早前我聽官差沿街讀那半晌,就聽懂說‘這事不對’,卻也沒聽見他們說具體怎么不對,”趙蕎順著他的話點點頭,好奇發問,“服了那‘賽神仙’,真能見著故去的人?可之前那人不就沒見著?” 船家老大口齒含混、飛天玄黃地講了一通,大意就是“賽神仙”宛如踏上天梯仙道時提在心中的燈,循著那燈光所指引的方向,就能見著心心念念的故去之人。 “……早前那個人啊,他是沒穩住心神,一時踏歪了道,”船家老大遺憾嘆息,“得先戒葷戒色約莫半個月,過后再試就該穩了。” “原來是這樣啊。”趙蕎垂臉笑喃,實則在絞盡腦汁想著如何推脫才不露痕跡。 “船家老大方才不是說了?要先戒葷戒色半個月,否則機緣不對,就要與之前那人一樣走岔了道,”賀淵淡聲徐緩,反手與趙蕎十指相扣,扭頭淡垂眼睫睨她,“就你?戒葷半月或許勉強可行,另一條么……呵。” 語畢,他抿了抿唇,右臉頰上那枚淺淺梨渦隱隱浮在赧紅緋色中。 趙蕎除了紅臉瞪他之外無話可說。 實在不知該贊美他的機智,還是該夸他突然這么豁得出去。 賀淵話雖只說了一半,可弦外之意著實孟浪,將見多識廣的船家老大都給驚嗆著了,邊笑邊止不住地咳嗽起來。 ***** 因賀淵抓著船家老大話里的漏洞不著痕跡堵住了他,他打算向他們二人兜售“賽神仙”的念頭只能作罷。 畢竟他一開始光顧著撇清之前那人的異狀,沒料到被賀淵抓到其中話柄,若他這時又說不必戒葷戒色,那就等于自打臉了。 趙蕎陪著船家老大又喝了兩碗酒后,趁機追問了“希夷神巫門可助人續命新生”之事。 長途行船本就枯燥,雖眼見做不成他二人的生意,船家老大還是繼續與他們聊著解悶。 “我瞧著二位也不像是會亂說話的人,閑說幾句你們聽聽就成,”船家老大笑意微醺地嚼著rou干,再次強調,“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全是聽別人說的啊。” 語畢,拋出去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趙蕎笑吟吟點頭:“對對對,閑談么,還不都是聽人說了又轉頭講給別人聽。” 船家老大對“續命新生”這件事的了解顯然不如“賽神仙”,三言兩語顛來倒去,實質的內容并不多。 趙蕎從他空泛的絮叨里只聽出一點有用的,便是給人“續命”這種事,需由“大神巫”親自作法,要價高達千金之數。 他歪身靠墻點起水煙,指了指食盒里還沒人都動過的棗糯團,舌頭打結般招呼著:“哎,別客氣啊,這是我從家中帶來的,只管吃就是,又不問你們收錢!對了,我不識字,早前你們登船時,路引名牒我只看了官印,都忘了問您二位尊姓大名了。” “我姓趙,趙大春。” “賀逸之。” 兩人自然地報上路引名牒上的假身份。 “相逢就是緣分,我叫馮老九。讓您二位見笑了,家里往上數三輩兒都沒個讀書的,兄弟姐妹的名字就從老大排到十二,照排行走就算完。” “這有什么?都差不多。我這夫君家里還好點兒,雖落魄了幾代,到底祖上有過讀書人,起名字講究些。我家也就父親略識幾個字,起名跟您家一樣省事。我二妹叫趙二夏,三妹趙三秋,弟弟叫趙小冬,哈,”趙蕎隨口胡謅完,拿起塊棗糯團咬了一口,贊嘆道,“咦,您家這團子還有祖傳秘方不成?吃起來怎么與別人家做的不同?” “棗糯團”這種吃食不稀罕,做法也很難出奇。 糯米炒香至微微發黃,紅棗蒸熟后去皮去核,一并倒到石臼里晾干,再用大杵搗爛搗勻成糊狀,最后捏成一個個團子鋪在草木葉上曬好就得了。 只要不是三伏盛夏,這東西帶在路上十天半月都不會壞,配水或酒一并下肚又很能飽腹,出遠門的人帶在路上做干糧,甚至戰士行軍做應急口糧都是很方便的。 但趙蕎總覺,這船家老大馮老九家的棗糯團有種說不清的似曾相識之感。 “不愧是走南闖北的人,您這舌頭可夠靈,”醉醺醺的船家老大笑得有幾分得意,“祖傳秘方自是沒有的,就是用的米好些罷了。” “什么米?吃著可真不錯,改明兒我也買些。”趙蕎隨口笑問。 船家老大擺擺手,笑容變得神秘:“那你可買不著。” 之后沒再多說什么,又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