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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天作不合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7

分卷閱讀27

    “對了,昨日賀大人府上的中慶給你送了一個慶州紅釉春瓶,還有一封手書信函,說是賀大人奉上的致歉禮,”徐靜書抿了抿唇,“我自作主張替你收下了。”

    趙蕎拿絹子擦汗的手僵在額間,怔怔的,沒說話,也沒動。

    徐靜書急忙解釋:“前幾日陛下特地派人叮囑過我,說賀大人目前的情形比較特殊,希望咱們家在你與他的私事上,稍予他些體諒,切莫為難。”

    “雖說以往陛下就挺看重他,可這次好像更……”趙蕎若有所思,旋即又斂神笑笑,“哦,我不是介意你替我收下,小事。即便陛下沒有特意叮囑過,若我自己在家也是會收的。”

    “那就好,我瞧著你方才像是想發火,”徐靜書松了口氣,“瓶子我就給你放在家中了,只帶了信函上來。”

    趙蕎在唇上咬出個印,末了從牙縫里迸出一句:“發火也不是沖你,是沖那記不住事的豬腦王八蛋!”

    那日從密室出來時,她明明已同他說得很清楚——

    她!打小就!認!不!了!字!

    可去他大爺的手書信函吧。

    第18章

    接下徐靜書幫忙帶來的那封手書信函后,趙蕎既不愿打開看,卻也舍不得扔,只能火著俏臉回房去,將那可憐的信函重重扔到床褥上。

    背對著床榻叉腰站了半晌后,她又轉回身去,扁扁嘴將那信函撿起來捏在手里。

    躊躇再三,她咬咬牙,同誰置氣似地將蠟封扯了,抽出信紙來抖開。

    然后,愣住了。

    信紙上無字,是一副只有線條輪廓的細筆畫。

    廿一那日在暗室里對他說的話他放在心上了,這讓趙蕎那股心火慢慢消退下去,眼眶微微酸澀。

    萬沒料到,賀淵給自己的致歉手書竟會是用畫的。

    以往賀淵曾同她講過,因小時有段在戰亂中顛沛流離、東躲西藏的歲月,許多不直接關乎生死存亡的華麗技藝,例如音律、丹青、賞香、斗茶這類,他根本沒機會好好學。

    十五歲那年進京后,他為著這些事承受過不少微妙眼神,偶爾甚至會被當面嘲笑。

    之后他便咬牙發了狠,在人后勤學苦練。

    趙蕎看著手里那張信紙,有點想笑,又有點心疼。

    賀淵天資不差,又慣能狠得下心自律克己,幾年下來雖談不上多精通,但絕對可稱是樣樣拿得出手。

    可他還是不喜歡畫畫。也不喜歡什么音律賞香品茗斗茶。

    年少時因為這些事而承受了來自別人的莫名惡意,即便時隔多年,那種難堪與忐忑依舊陰影猶存的。

    如今為了向不識字的她致歉,他還是認認真真提起細筆,做了件平常不愿做的事。

    “雖不記得我了,卻還是明白我不會嘲笑你,是吧?”趙蕎使勁眨去眼中水霧,認真端詳著信紙上的小畫,唇角揚起。

    畫面上,一只神氣活現的小狐貍坐在寶座上,驕傲地抬著下巴,茸茸大尾巴高高豎起,威風得宛如戰旗。

    座前一個沒有旁的五官,只有眉毛的圓臉小人兒,恭恭敬敬彎著腰,身子折得快成老三畫圖紙用的那種曲尺。

    良久后,趙蕎認真將信紙折好裝回信封里,屈指在信封上一彈:“哼,你個只有眉毛的無臉小人。”

    *****

    待趙蕎沐浴換衫后,天色已暮。

    小五兒趙蕊在門外蹦蹦跳著喊道:“二姐你快些啊!水趣園那頭已經架好篝火了,小六兒拉著大嫂跟著三哥四哥跑得飛快,就咱倆落在后頭了!三哥說我倆得快些,不然吃rou都趕不上熱的!”

    半大小姑娘的嗓音本就脆甜清亮,加之趙蕊師從鐘離瑛大將軍,武藝上是穩扎穩打的路子,氣息自弱不了。

    這歡快雀躍一揚聲,字字似珠玉破窗,叮叮咣咣跌進房中,打破了內里那份別扭的沉寂。

    正坐在銅鏡前煩悶出神的趙蕎忍俊不禁,笑道:“這小五兒,清早練武被老三失手掀翻滾出老遠,氣得包著淚花喊‘這三哥我不要了,這輩子若再叫一聲三哥,我就是小狗’。這才幾個時辰,她就開始過她的下一輩子了。”

    正替她梳頭的阮結香也彎了眉眼:“十來歲的小姑娘,氣頭上口不擇言發兩句脾氣而已,哪能真記仇啊。”

    收拾停當出來后,趙蕎眼神復雜地瞥了meimei一眼:“走吧。”

    趙蕊跟上她的步子,頻頻扭頭看她:“二姐,你為什么這樣看著我?笑得還很奇怪。”

    “早上你不是說那三哥你不要了么?”趙蕎逗她,“怎么方才我聽你一口一個三哥叫得脆響。”

    趙蕊想起自己早上當眾撂下的豪言,頓時小臉通紅,邊走邊蹦:“那,那他后來向我道歉了啊!他,他都低頭求和了,我就大度些將原本不要的三哥又撿回來了!”

    “好咧。”趙蕎悶悶聲笑得肩膀直抖。

    “二姐你你你,我不是……誒呀!他是我三哥嘛,我喜歡他的,自然要讓著他點。吶吶吶,就好像我也喜歡二姐你,若你不小心欺負了我又道歉求和,那我也會讓著你的呀!”

    “咱們小五兒是個大氣的小姑娘,”見她起急,趙蕎也收起調侃之心,揉揉她茸軟的發頂,“我真羨慕你。”

    被順毛的紅臉小姑娘立刻不跳了,怪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你是大人,羨慕小孩子做什么?”

    “羨慕你活得沒心沒肺,卻有滋有味,”趙蕎噙笑遠目,看著天邊暮色下的山巒輪廓,“若我還是像你這般年歲就好了,沒那么多煩惱。”

    簡簡單單,嬉笑怒罵。說翻臉就翻臉,想反悔就反悔。

    沒什么瞻前顧后拉不下面子的彎彎繞繞。

    長大了,可真沒意思啊。

    *****

    是夜無月,天似墨藍穹隆,溫柔罩住滿城氤氳影綽的靜謐心事。

    賀淵負手站在中庭廊下,目光朝著京郊泉山的方向,滿腹沒來由的百結愁腸。

    希望“她”看到那致歉手書后,能氣消些吧。

    今日十二月廿七,上回趙蕎說過,她生辰就在廿七。就算家中有規矩不能大肆慶賀,至少應當開懷些才好。

    賀淵根據眾人這些日子陸陸續續告訴他的訊息來推算,若他沒有在鄰水出意外,原本這時他與趙蕎應當已經議親了。

    大家都說,原本趙蕎也是該在十一月初隨圣駕出京的,可她染了風寒遲遲不好,便只能留在京中養病。

    京中誰不知,她自來就是個“野腳關不住”的姑娘。

    可她在十一月初到十二月上旬他被送回京其間,似乎就出過兩三次門,顯然是很乖在養病。

    幾乎一個半月足不出戶,這樣的事在她身上大概算很難得了。

    她乖順遵醫囑地專心養病,應該是因為,在等他回來。

    等她的心上人回來,在她正當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