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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跪了下來,他尷尬的后一個字完全被那三聲萬歲蓋了過去。榮真優哉游哉地正要撩開轎子的簾子,預備離開。楊賢卻攔在轎子前面,“你乘轎進宮門是不是有些過分了?”這老頭為什么什么都要管一管。榮真嘆了口氣,“乘轎進宮是高祖皇帝時就給榮家的恩典,怎么就過分了?”“但歷任榮國公沒有人這樣做!”“所以呢,”榮真知道楊賢就是計較朝上那點事才故意找自己茬,也不是什么好語氣,“先祖既然求得這樣的恩典,我要是不乘轎來回,豈不是抗旨不尊?”“你!”楊賢指著榮真的鼻子,“我怎么會教出你這樣的學生。”“丞相大人,剛剛不讓我叫您老師的嗎,現在又覺得我是你的學生了?”榮真沒等楊賢說出下一句的時候就鉆進了轎子,一臉不耐。他其實也不是不喜歡這位老師,甚至很是感激他的,楊賢是唯一在榮家沒落之際沒有棄他而去的人,是這個朝堂上最具良心,最為百姓著想的官員。但是榮真很明白,楊賢那套仁愛濟世的道理對他是沒用的,那場大火早把他的良心燒的精光,報仇才是他茍活到現在的唯一目的。所以他決然地割裂了同楊賢的師徒關系,在朝堂上也不顧情面地與他針鋒相對。轎夫抬起轎子,問,“公爺,我們回府?”“不急,先去趟櫻雪樓。”榮真想了一下,說道。櫻雪樓是京城有名的歡館,但鮮少人知道這其實是榮家的產業,想到這里榮真忽然笑了一下,當年冷遇他的那些人怕是不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的道理。他一踏進櫻雪樓,立即有人迎了上來,“公爺,您來了?”“老規矩,楚溪在嗎?”“在呢,”那小廝臉上一抹曖昧的笑容,“好些天沒見著您,咱們溪公子都有些寂寞了呢。”榮真微微頷首,隨著那人進了二樓的包廂。過了一會兒,楚溪便走了進來,他身材纖瘦,面色發白,步伐虛浮,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他先向榮真行了一禮,道了句,“公爺久等了。”“沒關系,”榮真坐在椅子上,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平南王府那邊有信嗎?”“有,”楚溪喘口氣都感覺能把半條命喘下去,他從長袖中取出一封信,“這是他們昨天送過來的。”榮真接過,拆了信看了看,“我以為他們能把那些難民都看住的,誰知道還是跑出來了一個,而且運氣也夠好,一告狀直接就撞到丞相府里了。”“丞相怎么說?”楚溪看榮真向自己做了個手勢,便順從地坐到了榮真對面的椅子上。榮真一邊飛速掠過信中內容,一邊答,“還能說什么,就那些天下為重的廢話。”“平南王爺把糧草都調到了軍營里,竟然就眼睜睜地看著上萬人餓死,實在過分。”楚溪是個苦命人,可他畢竟要幫榮真做事,這些話也只能嘴上說說。“嗯,”榮真把信折了起來,“還打算讓我撥筆巨款給他購置軍備,更過分。”楚溪看著榮真,“那您要怎么做?”“按他說的做唄,不過這次要多點好處費,”榮真笑道,“這幾日我府里事多,沒來看你,你的病怎么樣?”楚溪看榮真關心自己,垂下頭,語氣里雖自暴自棄,但卻有些撒嬌的意味,“就還是那個樣子,要死不活的。”“你這態度就不對,”榮真令斟了杯茶,推到楚溪面前,耐心道,“自己都沒信心能活,大夫開靈丹妙藥給你都沒用。”“我懂的。”楚溪的指尖捧著茶杯的杯沿,卻始終沒有端起來。“別的事情還有嗎?”榮真又問。“槿公子來過,問我你有沒有幫他辦成那事。”“辦妥了,”榮真提到這事便搖搖頭,“你說他鬧個什么勁,明明在他爹手底下吃香的喝辣的,非要到我戶部做什么,成心找人欺負他嗎?”“槿公子年紀太輕,想自己闖出一番事業是可以理解的。”“你倒是理解他,你不理解理解我,又被楊賢那老頑固看成耍陰謀詭計了。”楚溪聽著榮真這有些孩子氣的話,輕輕笑了,“但是公爺您看著心情倒是不錯啊。”“可不是不錯,有那小子在我耳邊嘰嘰喳喳,倒不怕找不到樂子了。”楚溪的眼神一滯,微微抬頭,看到榮真臉上的笑,也跟著笑了,“您說的也是。”“哦對了,你要是最近太辛苦,我便同管事的人講一句,讓他別再讓你接客了。”“別,”楚溪馬上攔著榮真的下一句話,“不接客,我也就不能幫您做事了。”第5章第五章榮真心情是真的不錯,從櫻雪樓出來還有時間找了間鋪子買了只燒雞,心想著給木樨今天中午加個菜。剛走在回府的路上呢,突然從半空摔下來一個衣衫襤褸的人,正掉到他的眼前,沉悶的聲音引得榮真心頭一震。榮真向后退一步,皺著眉頭瞧了一眼。這是個死人,而且死了有一陣了,身體上泛著一種離奇的青色。榮真蹲下來,翻看了一下,發現那人衣服里插著張紙,他抽出來,里面寥寥三字,“見面禮。”榮真沒有琢磨透這其中的意思,但仍是先把紙收了起來。他又仔細觀察了下這具尸體,瘦骨嶙峋的,生前也不是個命好的人,這個節骨眼上,有人殺了個乞兒給自己當見面禮,也不難猜,估計就是告狀告到楊賢那里的人。榮真嘆了口氣,伸出手來輕輕合上那尸體猙獰的眼。他明白,自己做得事真是下十八層地獄都不如,但既然他選擇了這條路,就只能走到黑了。榮真重新站起來,繞過那尸體,筆直向前。他這點憐憫就靜靜留在心底的最深處吧。過了一會,便聽到身后有人驚叫的聲音,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想來明天京兆尹就該把這案子送到刑部了吧。這還真是麻煩,少不得再和自己聯系起來,到時候楊賢一定會沒完沒了的咬住自己。榮真微微眨眼,不再去考慮這些,他只想吃個安心飯而已。榮國府是比許多親王府都還要氣派的府邸,他家人最多的時候從主子帶奴才住了近五百個人,熱鬧無比。而如今這里只剩了三個人,和無盡的灰塵。榮真踏進門檻,手里還拎著那只燒雞,他四下看看,不見木樨的身影,照平常,木樨早應該守在門口等著自己了才是。他左繞右繞,走到后院,終于找到了木樨。他懷里扔抱著那只小貓,輕輕搖晃,身旁站著江玉簪,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碰小貓的鼻子。看小貓沒什么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