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停。

    他看向宋曉語，問：“你是……”

    宋曉語見他主動搭話，心里一松，說：“我是顧明飛的同桌，我看他傷得很重，很擔心他。”

    顧明陽想到之前她對葉瑤說的話，微微揚眉：“明飛受傷后去學校了？”

    宋曉語遲疑幾秒才說：“下午放學的時候他在校門口等葉瑤，臉色很蒼白。”

    她倒沒直接將顧明飛對葉瑤單膝跪地的事說出來，既不想讓顧明陽認為顧明飛非常非常喜歡葉瑤，也不想在他這留下個告狀多舌的印象。

    顧明陽打量她的神色，輕皺眉：“看來明飛是真的只記得她。”

    “什么叫只記得她？”

    “明飛失憶了。”

    宋曉語面色微微一變，喃喃道：“怪不得……”

    顧明陽微微挑眉，沒問她怪不得什么。

    只問：“你這是要去哪？”

    宋曉語這才想到自己還擰著垃圾袋，有點尷尬地說：“我在這里兼職給人打掃房間，今天的活已經干完了，扔完垃圾就回家。”

    顧明陽意外地看她一眼，說：“我送你回去。”

    “不麻煩你嗎？”

    “沒事。”

    “謝謝。”

    *

    葉瑤在坐電梯的時候稍稍回想了一下那本書的劇情，才記起宋曉語會出現在小區的原因。

    宋曉語在家務公司做兼職，利用每天放學的時間給人打掃衛生——只限工作日。

    就是這份兼職，讓她和學習完美、家務一團糟、沒請保姆的慕楓有了更多的接觸。

    書里沒說她是怎么找到這份兼職的，反正書中宋曉語的人設是家境貧困、努力上進，在系統的幫助下走上人生巔峰。

    讀者大多都說她是勵志的典范，她的努力和勤奮配得上之后得到的一切，值得所有人喜歡她。

    宋曉語還有會很多兼職，譬如前期技能不夠的時候當ktv小妹、在酒吧推銷酒水、做酒店前臺、到游泳館和健身房打雜，后期顏值智商和技能加成夠了，則會當家教、高檔餐廳彈鋼琴、大型會議禮儀小姐……

    總之，她找兼職的本領以及在上學期間擠時間做兼職的能力，足以讓每一個高中生嘆為觀止。

    自然，所有的兼職都不單單是兼職，就如游泳館邂逅以前的顧明飛、做清潔遇到校草慕楓一樣，每一次兼職，她都會遇到各種不同的優質對象，然后一一攻略。

    葉瑤想到書中劇情，輕嘆口氣。

    上輩子她怎么就沒發現宋曉語這人不對勁呢，這明顯是開了掛的人啊。

    這輩子，只要宋曉語不來招惹顧明飛，她保證躲著她走。

    她在高升小區的房子是二室一廳的戶型，住著她和保姆李姨。

    葉瑤父母忙，從初中開始，就是李姨照顧她的日常生活。

    李姨幾乎將她當親女兒看待，她對李姨也有很深的感情，只是上輩子的她，從來不會表達。

    上輩子她的性格真的不太討喜，整個人又冷又硬，張揚任性，即便是對有好感的人也不會溫柔小意，更不會撒嬌。

    任務世界里，為了保住自己和皇弟葉玨的性命，她對便宜皇帝爹那可真是撒嬌扮癡、裝乖賣萌，什么討喜的招數都用盡了。

    一開始是逼自己演戲，演著演著，她發現自己竟真的變得柔軟了些——病懨懨的身體在其中起了大作用。

    而且，該柔軟的時候柔軟，偶爾撒個嬌賣個萌，其實比時時繃著臉要過得輕松很多。

    她在門口深吸口氣，時隔多年見關系親密的人，她有一點說不清的緊張，站了一會兒，她拿出鑰匙開門。

    “瑤瑤，回來了，飯已經做好了，隨時可以開飯。”李姨笑著對進門的葉瑤說，“你今天沒和慕楓一起回來，和朋友去玩了嗎？”

    葉瑤看到屋內擺設，找到了些熟悉感，也就放松下來。

    “有個朋友受傷住院，我去醫院探望他。”

    李姨擔心地說：“病的嚴重嗎？你們這都是多精細的孩子啊，怎么就受傷了？”

    葉瑤說：“要休養一段時間，沒太大問題。”

    李姨說：“那就好。”

    葉瑤將包放回房間后出來吃飯，一頓飯下來，她已經完全找到了以前的感覺，和李姨相處也更自然了。

    飯后還和李姨嘮嗑了一會兒，李姨很開心，不過也不敢耽誤她時間。

    “看我，和你說這么多干嘛，你快去看書寫作業吧。”

    葉瑤：“……”

    是了，必須好好學習才行，她現在已經淪為學渣了，不好好補補，想重新當回學霸太難。

    *

    顧明陽和葉瑤離開病房后，病房就安靜下來。

    顧明飛背靠著病床坐著，一臉面無表情，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對面墻上掛著的鐘——葉瑤已經教了他怎么看時間，他會看。

    他一眼都沒看何叔。

    何叔站一邊看了他好一會兒，忽然開口問：“二少，我聽王醫生說你失憶了，你真不記得以前的事了？”

    顧明飛視線沒移動半分：“腦海里有一些散亂的畫面，很多事記不清。”

    “那你還記得……你mama嗎？”

    “我知道她在我十歲那年去世了，不過我不記得有關她的事。”

    “這樣啊。”何叔微微低頭，輕聲說了這么一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沒再開口。

    又過了一段時間，顧明飛忽然扭頭，直直看向他。

    何叔心里一凜。

    二少叛逆期久，發起火來也讓人頭疼，可不管怎么大吼大叫都沒有這個眼神給他帶來的心里壓力大。

    簡直就像被什么大型猛獸盯上了似的。

    “二、二少，怎么了？”

    顧明飛指墻上的鐘：“你看看時間。”

    何叔拿手機出來一看，和墻上的鐘對比，得出結論：“鐘慢了一分鐘，要我取下來重新調嗎？”

    顧明飛皺眉：“誰跟你說這？顧明陽和……葉瑤是不是走了半小時了？”

    何叔：“……”

    他是真老了，跟不上年輕人的腦回路了。

    他唏噓地看了看顧明陽叫他上樓時的來電顯示時間，說：“嗯，有半個小時了。”

    顧明飛冷冷道：“立刻給他打電話！”

    何叔給顧明陽打電話，打開免提。

    顧明陽這會兒剛把宋曉語送到家準備返程，聽到電話響，看到來電顯示是何叔，他微微瞇眼，食指在方向盤上無意識敲了幾下，這才接通。

    他擔心問：“怎么了？是明飛身體不舒服嗎？”

    何叔笑呵呵說：“沒有，就是二少想你了，讓我給你打個電話，他的手機摔壞了，還沒來得及買新的。我現在把電話給二少。”

    顧明飛用看傻子的眼神剜了一眼何叔，拿過手機。

    顧明陽聲音頓時柔和幾分：“明飛，是害怕還是傷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