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番外一
簡遠從一個普通的音樂家變成手握重權的高位者只花了一顆子彈跟十秒鐘。生命何其珍貴,又何其凡庸,世上人人皆有,可人人也同樣只有一場人生,簡遠看著那本鮮活的個體消逝在自己手中的時候,并沒有特別的驚訝,真正叫他感覺到吃驚的反倒是自己的無動于衷,他挺直了腰背,看著伯伯贊賞的目光,忽然意識到涼薄跟冷酷早早扎根在天性之中。那一刻,他從歌頌生命的音樂家,化身為了剝奪一切的劊子手。簡默對簡遠的信任超乎任何人的想象,他甚至沒給簡遠一個漫長的試用期,就趕著這年輕氣盛的死神直接走馬上任,整個交接的過程仿佛場充滿戲劇性的胡鬧。簡遠比聲名遠播的簡默要低調的多,他沉默的隱藏在整個機構后頭,仿佛帝國背后無聲無息的暗影,任是誰也看不出這個才剛滿三十歲的娃娃臉是帝國最有權勢的男人。與曾經從軍擔任大元帥的簡默不同,簡遠不必煞費苦心的在外界面前控制并保持自己的形象,他們兩個人所發展的方向也截然不同。簡默是必不可免暴露在陽光之下,而簡遠在他成為這個機密機構最高領導者的那一刻,一切資料都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簡遠是帝國之中的幽靈,他知道所有人不知道的秘密,擁有所有人都不可能擁有的權力,乃至皇帝。他是簡默的侄子,除此之外,皇帝對他一無所知。皇帝已經老了,他發花的眼睛再看不見日漸危險的局勢,耳朵再聽不清那些振聾發聵的言語,他的威懾也遠不如從前,有許多事他開始不得不退讓,因著如此,簡遠跟皇帝保持在了一種微妙的平衡上,那個幽靈依舊是這個帝國最高地位者的臣子,忠誠而神秘。簡遠不像簡默那么具有極高的聲望,可他遠比他的伯伯要更危險。光明誠然可貴,正義更值得歌頌,偏偏捆綁上這兩樣的人無異于為自己加上無形的枷鎖,簡默至今未娶,誠然他對感情并無興趣,然而其中當真沒有半點因為政敵乃至來自四方八面的質疑嗎?未必。世人固然善良、樸實、感恩;可同樣,他們擁有截然相反的品質,愚昧、無知、自私,極易煽動。簡默并不在乎名利,他不介意自己做了多少犧牲,做了多少付出,最后留在歷史上的評語究竟是沽名釣譽的獨裁者還是偉大無比的開拓者。站得越高,就越會意識到并非所有人都能跟上腳步,在這個時代,他只能獨行,這份責任乃至權力已經落上肩頭,就一直要咬牙走到結局。因為早年的原因,簡默早早曝露在大眾的鏡頭之下,他的道路與其說是自己想走,倒不如說是歲月賦予他的結果,作為一個公眾人物,他絕不能暴露丑聞,也不能有大的閃失,然而無論如何,簡默的名字與經歷將會被人仔細的記錄下來,任由后世爭論。可當百年過后,人們翻閱無數的資料與典籍,卻也難以從那吉光片羽當中尋找到簡遠的蹤影,他們唯一可以尋覓到的,只有當時權勢滔天的暗影,他曾掌握著帝國絕對的權力,他曾叱咤風云,他知道所有人的秘密,卻終身都如同幽靈一般,無人可以窺見他半分。這百年后叫歷史學家們琢磨不透的幽靈,帝國的暗影,絕對的掌控者今年三十二歲,剛過生日,正頂著一張看起來仿佛剛高考結束的娃娃臉,穿著件花里胡哨的星星衛衣,惆悵無比的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聽著情報官一板一眼的念著近來聯邦跟帝國邊界的大事。最近的局勢需要注意。情報官的嗓音低沉醇厚,不唱歌時磁性的簡直能叫人耳朵發癢,他纖長的手指輕輕撩過一頁報告,風里只有沙沙作響的紙張聲在翻動著,簡遠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動著掛在筆架上的九連環,細細思索按照顧云開的習慣,這個動作代表著什么意義。看來今天的情報都不是很重要。簡遠幾乎要哼起小調來,他對自己的能力向來很有信心,不管是在判斷公務這方面,亦或者是嗓音方面。坐在這位置上發生什么事都有可能,襲擊、間諜,爆炸,機密情報,任何情況都會擺在桌面上等著處理,而顧云開的第一句話既然是局勢需要注意,那顯然意味著今天沒什么不長眼的混蛋想跑出來破壞世界和平。值得贊頌,畢竟自打簡遠二十歲跳入這個深不見底的賊坑那一刻起,他就沒怎么經歷過世界和平的日子了。不過這并不意味著他就能下班了,干這活兒全年無休,除非半途長眠醒不過來,否則二十四個小時,哪怕沾著枕頭都不能卸了武器。比如說簡遠性感火辣的情報官兼秘書,永遠穿著老派的三件套,站起來扣子只系第一顆,坐下來立刻松開扣子,全身上下不知道藏著多少必需或者是非必需品。自打顧云開有次在特殊場合拿出一件可以當做卷尺的線鋸后,簡遠再沒信過他巧合而已的解釋。不過有個位置,簡遠倒是很清楚,比如說顧云開常年穿著中筒襪,腳踝部分總是別著槍套,有一把袖珍手槍。簡遠清楚的原因很大程度是因為他幫忙脫過不少次。情報官生得火辣美艷,仿佛一打荷爾蒙掉進了香水揮發器里,走個夜店褲腰帶里頭能塞滿半個酒吧男男女女的名片,剩下一半人基本上是沒塞上。偏生性格冷冷清清,不動聲色,最溫情的時候也比冬雪更凍人,眼里既沒黑也沒白,除非是與他有關的任務,否則只會靜靜的看著上司或是下屬上躥下跳,任由他們暴怒如雷。新老班子交替,難免是要換一波人,升官發財的有,掙扎出這苦海永眠異國他鄉的也有,還有些自視甚高沉入大海喂魚的,那就更不少了。顧云開是少數的幸存者,也是簡默特意留給簡遠的“財產”,他平日少言寡語,必須時卻妙語連珠,笑起來更不必多提,足以讓簡遠感受到世人到底可以多膚淺。畢竟他也是膚淺之中的一個。干這行不太需要什么正義感,所幸簡遠也并沒有多少,他缺乏如同簡默那樣對這個國家至死不渝的忠誠,也缺乏主旋律電影里頭的主角那堪稱金子般的良心,音樂跟殺戮是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協奏曲,他不渴望鮮血,但喜愛成功。而除了平日里如同超級英雄一樣抓抓時刻想要破壞世界和平的反派之外,簡遠還要管一管皇室鬧出的丑聞——這事兒怪稀奇的,簡默竭盡所能不讓任何人抓住把柄,而王子跟公主們生怕自己的曝光會被明星比下去,天地良心,他們加在一塊長得還沒阿諾德十分之一能看,怎么從不考慮自己總出現在報紙上容易影響市容這回事。說到底這份工作事實上跟居委會大媽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區別,除了更危險些。簡遠之所以幫忙,只是因為擺平它們是這個職位需要做的事情,而不是因為他多么在意皇室,畢竟人丑還作妖,可見簡遠的工作環境是何等的惡劣,在這樣的情況下,暗戀上自己優秀無比的美貌情報官,實在是天經地義的事。按照帝國曾經暗中調查過下屬跟上司關系如何的結果來看,簡遠跟顧云開兩人的關系融洽的不可思議,絕大多數人都認為這主要原因是由于他們倆同樣存在著情人關系,事實上,簡遠跟顧云開的確不常出現分歧,更準確的來講,是沒有出現過。顧云開的人生格言是在任務解決你之前解決任務。這很好的證明顧云開本性里的兇狠跟理智,也同樣說明了他的毫無底線,所有可能會引起不適的手段對他無關緊要。電影里時常演繹的那種一個人跟一萬個人之間選擇誰犧牲的悲情問題毫無意義,不管死亡的是哪一方,情報官只會假惺惺的在報告上記錄下近乎虛偽的安慰:這是必要的犧牲。假如場面盛大到需要顧云開出場,這位情報官準會掉下兩滴熱淚,滿面悲慟,握著死者家屬的雙手,溫聲細語的安撫他們,仿佛真正下達這個決策的另有他人。顧云開從不心虛,他認定在這樣的決定上自己同樣也是受害者,真正應該負責的是兇手。簡遠被他的邏輯折服,覺得之前為自己沒能解救下人質至今還有些頹廢的十四號特工很是應該跟顧云開進行一場心理交流課,兩個人最好交流一下,前者過于道德感爆棚,后者實在是過于沒有道德了。顧云開從某種角度來講,的確并非好人。但恰巧的是,簡遠同樣也是這種人,兩個想法相近的人,在涉及不到柴米油鹽醬醋茶的時候,自然很難發生分歧。而不在那間仿佛存在于異次元之中的辦公室內時,眾人自然也有各自特殊的偽裝跟身份,比如提到的那位十四號特工就是養老院的護工,三天兩頭缺席,假如不是實在缺人手,他又對扣薪毫無怨言,每次工作又都盡心盡力,恐怕早早就被養老院的負責人開除了。簡遠給自己貼上的標簽是街頭藝人,這么多年過去,他始終沒辦法脫離自己的心魔,父親的怒斥徹徹底底擊潰了他,他放棄了自己對音樂的追求,不再日復一日的寫那些亂七八糟的音符——主要原因是簡遠也沒有這個閑空了,倒是簡默退休后重拾了大提琴,這讓簡文儒十分欣慰。不過這并不妨礙簡遠繼續演奏那些他所喜愛的,曼妙無比的音樂,順便賺點毫無意義的外快。顧云開不常偽裝,按照較為合適的形容,他是一個無業游民,晝伏夜出,偶爾借美色“釣魚執法”,無任何不良嗜好,定期半年與唯一的家人見一次面,一個月通訊兩次,風雨無阻。而他meimei顧見月是某金融公司出了名的女強人,心狠手辣,眼高于頂,幾乎每月都會給顧云開打近萬的生活費,郵寄的東西更不必多提,每次見面兄妹宛如小情侶一般,好在去年她已與相戀多年的男朋友步入婚姻的墳墓……哦不,殿堂。倘若不是還有郝英存在,簡遠幾乎都要懷疑他們兄妹二人,或者說顧見月對她兄長的感情了。至于顧云開——簡遠二十歲起放棄音樂,二十七歲直接掌權,顧云開在那時已加入機構很長一段時間,直至今日,兩人相伴已有五年,光是就任期間所看到告白慘“死”在顧云開手底下的人不計其數,除了同事還有許許多多任務目標或是某些權貴。其他人也就罷了,簡遠對下屬們不撞南墻不回頭的精神實在非常詫異,跟顧云開合作過居然還有勇氣分泌多巴胺,這已經不是喪失理智可以解釋的了,只能說有非常嚴重的受虐待傾向。當然,簡遠例外,因為他是顧云開的上司,所以不存在被摧殘這一說。簡遠喜歡顧云開。當然,這也是個秘密,畢竟從來只有簡遠知道別人秘密的份,沒有別人知道簡遠秘密的份,直至今日他們機關里頭近乎全體特工都以為簡遠這個名字只不過是他的代號,或者說是為了方便稱呼而想出來隨便搪塞他們的,之所以說是幾乎,是因為簡遠不太確定顧云開是不是這么想的。所有情況跟顧云開掛鉤,都要稍稍多考慮幾秒鐘。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因為它還沒有到可以公之于眾的地步,簡遠不無悲觀的想,也許這個秘密這輩子都不可能會有第二個人知道了。作為領袖,簡遠很清楚拋開身份地位,他跟所有人并無任何差別,顧云開可以因為任務跟他上床,但是絕不會亂搞辦公室戀情。所有被顧云開摁在南墻上撞暈過去的特工乃至權貴,都是簡遠的前車之鑒。幸災樂禍是有,兔死狐悲也有。他們倆心照不宣的在每次深入身體的交流過后避開這方面的話題,仿佛這場教導要維持天長地久,永遠都不罷休。唯一的壞消息是顧云開前不久在床上多開口跟簡遠說了句俏皮話,他汗津津的手指蹭過簡遠的臉頰,似笑非笑:你倒是越長越回去了,我該不會被抓吧。簡遠將眉頭一擰,覺得事情并不簡單,于是他冷靜無比的這幾個字拆開來透徹的分析了一遍,毫無猶豫的排除掉了最有可能的調情這一項,最終定下結論,顧云開一定是在隱晦的暗示他們倆之間的任務應該結束了。于是他們倆之間斷了這段關系。簡遠不太明白是什么讓顧云開覺得這段關系應該中止了,也許是路上看到了什么漂亮的姑娘,也許是突然有了合心意的交往對象,總之他維持著紳士的體面,合情合理的結束了這維持了五年的教導任務。接下來幾天顧云開的神態平靜無波的透著一股子天塌下來就把簡遠丟到頂上補天的架勢,不過鑒于他平日也是這么一張臉,簡遠沒太意識到差別,畢竟除了他們倆脫光了交流時那短暫的幾個鐘頭顧云開會有點其他反應以外,穿著衣服時的絕大多數時候,顧云開都是不聲不響的,叫人幾乎看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沒半點動搖。簡遠有時候也會悲哀的想:我為什么是個這么淺薄的人,光看臉就喜歡上他了。可喜歡有什么辦法,畢竟他那么迷人,簡遠端著瞄準鏡看著觥籌交錯的舞會,人來人往,顧云開換了身禮服,如魚得水般涌入人群之中,幾乎沒花多大功夫就成了中心,好像他天生就該在這樣的宴會里做朵交際花,而不是在暗無天日的神秘辦公室里任勞任怨的給簡遠匯報資料,篩選需要處理的情報,像是這會兒這樣時刻準備著奪走一條人命。需要簡遠出馬的任務其實不太多,不過不多,畢竟還是有的。簡遠極有耐心的等待著機會,像個剛失戀的小男孩念念叨叨著前女友的壞毛病那樣,又不可壓抑的想起對方平日的好來。端著紅酒的顧云開忽然抬頭看了一眼簡遠,即便簡遠清楚對方絕不可能看清自己在什么地方,仍不免心下漏了一拍。任務目標在吃櫻桃蛋糕的時候當場死亡,簡遠撤掉了所有東西,清掃了任何可能留下的蛛絲馬跡,留下驚慌失措的眾位淑女紳士,還有反應過來正沖往這棟大樓的守衛。他嚼著口香糖坐著貨物專用的電梯下到了地下室,在被大樓被封鎖之前開車大搖大擺的離開了現場。愛情毫無意義。簡遠煩躁的想著,就好像音樂一樣,分明不愿意垂憐于他片刻,卻又死皮賴臉的進入他的生命,然后將他毫無緣由的丟棄。他并沒有選擇最佳時期下手,在任務目標把手放在顧云開腰上那一刻,莫名的妒火就開始吞噬理智,盡管結局并沒有出錯,可是簡遠很清楚,那一槍本不該在那個時間點出膛。他剛摸出了一根煙,火光忽然在眼前閃現,那火焰點燃了煙頭,裊娜的青煙很快逸出。本不該在此的顧云開信手揮熄了火焰,他眼角處飛濺到了一滴鮮血,這會兒早已干涸,倒像是鮮紅的淚痣,袖口有未干的淚漬,不用思考都知道來自于宴會上的貴婦人。簡遠納悶的看著他的眼角好一會兒,最終悻悻的意識到自己的槍法還是造成了些許的誤差,盡管只是一滴洗把臉就可以消滅的誤差。“你分心了。”情報官冷酷無比的說道,他理智而清醒,全然不容頂頭上司僥幸,“發生了什么事。”簡遠就知道瞞不過他,無怪如同顧云開這樣注意外在的人會帶著那滴血液過來,原來是來興師問罪的。他悶悶的抽了口煙,吞云吐霧了片刻,那張年輕的與真實年紀全然不符合的面孔在燈光下顯出點蒼白來,不太像三十二歲,倒像是二十三歲。顧云開跟他睡了五年,兩個人工作時期二十四個小時少說有十八個小時如同連體嬰一樣捆綁在一起,出外勤姑且另提,好歹也算得上同吃同睡,仍是猜不透簡遠在想些什么。這情況讓顧云開想起在沙漠出任務時,他們倆開的車子遭當地人暗算集體爆胎的事,導致不得不臨時把車子停下改裝成狙擊現場等任務目標路過,簡遠當時也是沉著臉,他們倆曬得幾乎像兩條咸魚,這間接導致了任務目標被炸上天的悲慘結局。“該保養了。”簡遠云淡風輕的將裝著槍支的背包從桌面上掃下來,重重砸在顧云開腳前,姑且算是給情報官一個理由。是真是假就另說了。離開辦公室之前,情報官忽然拉著門轉過頭來,他背著那個大大的背包,穿著一身禮服,模樣有點兒滑稽可笑,又要命的性感,顧云開和善的挑選著措辭,可是說出口的話壓根看不出他臉上的斟酌:“我倒是覺得你該保養的是身上那把,別把火氣發在這方面。”簡遠有點震驚:“什么?”這是他們倆第一次談論工作以外的其他事,盡管場合跟時間都不太對,可足夠簡遠歡欣鼓舞這艱難的進步了,倒不是說他就對自己的情感未來有什么期待。顧云開眨了眨眼,簡潔道:“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共進晚餐,而你又沒有跟別人。”這真是個委婉得令人發指的暗示,按照顧云開的內斂,如果把它翻譯成阿諾德版本的話,估計差不多就是要質問簡遠需不需要去醫院檢查檢查他某些方面是不是不行了。正常人可不會在意他上司的夜間生活,哪怕他們倆睡過也不會。簡遠故作鎮定的說道:“我不太喜歡他摟你腰的樣子。”這已經是句非常露骨的潛臺詞了,他將真正的原因托盤而出,卻不太確定顧云開會不會如同自己所想那樣回饋期望的反應,不過也無所謂了,大不了就是一頭撞在南墻上,簡遠自暴自棄的想著。“任務已經結束了。”情報官的聲音冰冷入骨,簡遠倒沒覺得意外,只是尼古丁在口腔里泛出苦味來,他從容不迫的舉起煙,狠狠抽了幾口,像把自己當成了個焦油過濾器。“我想,這算是個不錯的開始。”情報官出去時帶上了門,簡遠摁熄了煙頭,彎腰從柜子里拿出酒來,他給自己倒上了整整一杯,然后一口氣喝了個精光。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