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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四周溫度驟然下降,白光閃過,所在之處已是一片荒山雪景。眾人完完全全落入王惟弈的境象之中。已是真身模樣的王惟弈如山一般立在他們面前,銳利微翹的唇角仿佛含著笑意,而眼神卻是帶著明顯的鄙夷。凌青此時已失了剛剛叫嚷著報仇的豪言壯志模樣,嚇得全身不住的發(fā)抖,拼命往云淵身后躲。云淵也是暗暗心驚——隨著rou身成熟的程度,書妖的力量竟也是成倍的增長。過去對付他就已是吃力,此時完全是毫無勝算了。尋桑啊,你要是再在一旁看熱鬧,我就可要被你害死了……云淵內(nèi)心如此想著,面上卻一絲破綻也無,冷靜道:“殺人畢竟毀你道行,你若再毀去他元神,那就更沒有了挽回的余地,以后恐怕成仙無望了。”王惟弈不屑:“成仙?無欲無情,與天同壽嗎?那與行尸走rou有何差別,我坐上那個位置又有何用處,我從不貪心,我想要的終究只有那些曾屬于我卻又被無情奪去了的東西。”云淵要再說些什么以平緩一下王惟弈的情緒,然而忽然看見一片桑葉自空中緩緩飄下,便舒了口氣,忙不動聲色的退至一旁。尋桑自紫霧中慢慢顯身出來,面容冰冷如同四周永不融化的飛雪。他左手前伸,掌心上浮著,未出一言,卻一下子吸引住王惟弈的目光。“你再耽擱下去,恐怕就更來不及了吧。”尋桑冷冷道。王惟弈面色一冷,威脅道:“將交我。”“你未考慮后果,下手過重,而且耽擱的時日過久,我即便將書交你,你也救不了他了。”王惟弈頓了一下,咬牙道:“不試又怎能知道。”說罷便伸手要奪。尋桑無意與他爭搶,衣袖一揮,書直接落入王惟弈的懷中。“好好珍惜剩下的時日吧。”聽到尋桑冷冷的話語,王惟弈身子一顫,惡狠狠地望向?qū)ど!?/br>“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那個蛾妖——”王惟弈指向一邊的云淵道,“他不是說有解決的辦法嗎?”云淵聽到有人說起他,也想要加入話局,被尋桑一個眼神制止。王惟弈頓覺不妙,怒道:“你們想要隱瞞什么!”“尋桑啊”云淵有些忍不住了,“不過是舉手之勞嘛……”“舉手之勞?”尋桑向云淵反問道,“我有時候真的很無法理解你們。葉修筠可憐,他的命重要,那另一個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其他的人那就是惡魔了嗎?”“尋桑……”尋桑對王惟弈干脆和盤道出:“必須要有人犧牲,保下你就是他死,若保他則就是你魂魄消散。再有一個方法,對你來說或許是兩全其美的,就是犧牲另一個凡人的生命,葉修筠承受過的,那個人也要再承受一遍。這樣葉修筠能活下來,你也能正式成妖。但你要考慮一件事,就是葉修筠即使死,也不愿犧牲無辜之人的慈心,你當(dāng)真要辜負(fù)嗎?”“我只知道一件事”王惟弈下定決心道,“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心又算得了什么。”“若你是如此想的,那我真為葉修筠不值。”“放棄活著的希望,那才是真真正正的不值。”“那咱們恐怕沒有什么好說的了。”大意就是——言談不行,那便開殺吧。周圍頓時寒風(fēng)疾行,飛雪四起。尋桑與王惟弈兩相對視著,紫色與白色的袍角紛揚,他們都是極其俊美的男子,又是如此謫仙般的姿態(tài),然而兩人目光卻是銳利冰冷,劍拔弩張,氣氛霎時緊張到了極點。“你們啊……”見雙方蓄勢待發(fā)的模樣,云淵插嘴道,“不就是一個rou身嘛,你們兩個一人各退一步,找個有罪之人做替死鬼不就成了?何必鬧成這樣。”尋桑冷聲道:“有罪?以何標(biāo)準(zhǔn)定罪。有人眼中世人皆有罪,而有的人眼中世人皆無罪。真正的裁決者是天,不是我們。”云淵無語得不禁扶額嘆息,只好雙手一攤,表示一副“你們愛打就打吧我不摻和了”的樣子退到了一邊。而凌青看清形勢早就躲得遠(yuǎn)遠(yuǎn)地,藏在山石后面以免遭受池魚之殃。正僵持著,云淵想起什么,低頭自言自語:“奇怪,說起來,那個呆書生怎么不在這里,跑哪去了?”葉修筠沒有被卷入境象之中。王惟弈布下幻境之時就已料定會有場血戰(zhàn),于是為了不將他牽扯進(jìn)來,便刻意漏下了他。幻境中的情況他無法知曉,只知道一陣白光過后,周圍人們俱是消失不見,唯留下他一人,同時rou體的掌控權(quán)又回到了自己手中。正在葉修筠心急如焚卻又無計可施的時候,巧合的,透骨的劇痛如同浪潮般向他襲來。肚腹間的冰凍寒氣擴(kuò)散四肢,葉修筠感覺自己仿佛被凍成了冰塊,只消小小的碰一下,便會崩潰成一地的冰屑。雖然自夏日開始,每日都要受此酷刑——這幾乎都要成為了一種習(xí)慣。然而此次,似乎不同于以往……云淵曾告知過葉修筠,等到書妖rou身成型,至少需要百日時間。初夏至初秋,這遠(yuǎn)超過以往數(shù)次的痛苦似乎是宣告著最后期限的來臨。而葉修筠神態(tài)卻是異常平靜,他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刻到來。他垂著頭,順著頸窩劃下的頭發(fā)失了往日的平滑漆黑,變得黯淡枯黃。身體逐漸的消瘦,如同一株在迅速枯萎的植物。而相反的,肚腹間開始鼓脹蠕動,仿佛有著生命一般,幾乎馬上就要破體而出——與此同時,幻境中的人們看到原本殺氣騰騰的王惟弈忽然神色痛苦的抱著頭,哀嚎聲巨大得幾乎要震碎眾人的鼓膜。“不要!修筠,不!”幻境頓時有如破碎的鏡片一般開始崩塌。尋桑與云淵心有靈犀的對視一眼,于是尋桑開路,云淵一把抓起已經(jīng)嚇呆了的凌青,一起脫出。一出幻境就看到了葉修筠痛苦躺倒在地的模樣,尋桑沖過去扶起他,檢查一番后嘆道:“到時候了。”然后,雙眼求助的望向云淵。“……你別這樣看著我呀”云淵攤手無奈道,“我雖然當(dāng)過人,但也沒見過女人生孩子,更別提給男人接生。”說著,看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