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便也認(rèn)真道：“好。”

    沈如心咧嘴一笑，是蘇輕窈從未見過的明媚：“多謝。”

    蘇輕窈搖了搖頭：“應(yīng)當(dāng)是我說這一句謝。”

    近來宮中事忙，蘇輕窈也沒多耽擱，說清此事便回了景玉宮。

    待楚少淵晚間回來，她才道：“陛下，如心很堅定要去，就讓她去吧。”

    楚少淵沉默良久，沒有說話。

    蘇輕窈道：“陛下，她應(yīng)該是翱翔在天際的鷹隼，而非困在籠中的鵲鳥。”

    “她早就開始準(zhǔn)備了，一直不曾懈怠，”蘇輕窈道，“為這這份誠心，也應(yīng)當(dāng)讓她去邊關(guān)一展英姿，讓羅孚人看看我們大梁的女人是多么厲害。”

    楚少淵點點頭：“好。”

    建元五年正月十五，楚少淵下旨冊封令貴妃沈如心為令儀郡主，加封輔國將軍銜，令后備營一萬部眾，跟隨輔國將軍奔赴平沙關(guān)。

    此號令一處，滿朝嘩然，有那古板老臣上書請愿，逼楚少淵撤回圣旨。女子上戰(zhàn)場古來不曾有，且沈如心還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是宮中的貴妃，楚少淵此舉實在有悖倫常，讓人不能接受。

    楚少淵站在朝堂上，看著堂下那些吵得臉紅脖子粗的朝臣，冷聲道：“沈家滿門忠良，兩代振國將軍皆為國捐軀，如今沈小將軍也領(lǐng)命前行，抗敵在外。”

    “有誰，能比得過沈家人忠軍愛民，又有誰能比得上沈家一門英烈？沈老將軍臨終囑托，皆言沈家各個都是可保家衛(wèi)國的好將領(lǐng)，無論兒女，也無論年紀(jì)。”

    “若你們不服輔國將軍，自可替他出征邊關(guān)。”

    “誰愿？”楚少淵聲音冷冷，卻是擲地有聲。

    朝堂之上，剛剛還吵得不可開交的朝臣們都閉上了嘴，沒人敢邁出這一步。

    到了此刻，他們才發(fā)現(xiàn)沈如心一個閨閣女子都比他們有勇氣，也比他們果敢英武，實在令人汗顏。

    “臣，知錯。”一個朝臣站出來，陸續(xù)便有人出來認(rèn)錯。

    楚少淵坐回龍椅上，道：“待元月過去，朕也準(zhǔn)備御駕親征，羅孚不平，大梁永無寧日。”

    朝臣們還未在上一個驚嚇里回過神來，轉(zhuǎn)頭就聽到楚少淵這一句，不由紛紛冷汗涔涔。

    這一次，朝臣們就不能不攔了。

    率先出列的是禮部侍郎：“陛下，陛下安危事關(guān)國體，還望陛下三思，萬萬不要沖動行事。”

    他一向不會對楚少淵多話，平日里也很冷靜，今日會如此說，顯然真的對楚少淵這個決定不太接受。

    此時，所有朝臣心里所想都是楚少淵要御駕親征，徹底忘了沈如心的事。

    待幾位重臣都講過話，閣老們才一一出列。因順?gòu)褰忝玫氖拢祥w老現(xiàn)在早朝一般不說話，平時都是在文淵閣草擬，比以前還要沉默。

    今日這般，就連他都坐不住了：“還請陛下三思。”

    楚少淵看了一圈，見朝臣倒是關(guān)心他的安康比較多，不知為何還有些欣慰。

    他沖謝首輔擺擺手，示意他無需多言，自己則道：“此事朕已思量許久，也同母后幾番商議，最后憶起因先祖厲平帝時內(nèi)亂，導(dǎo)致溧水城破，朕便于心難安。”

    說起早年的事，朝臣們便不能多言了。

    楚少淵又道：“朕沉思良久，如今所思所想，唯有親赴戰(zhàn)場守護家國，方能告慰溧水?dāng)?shù)萬英靈，方能彌補先祖之過失。”

    楚少淵話音落下，在場朝臣皆跪地而拜：“陛下英明。”

    “平身，諸位愛卿，待朕此去溧水，還望你們盡忠職守，守護大梁平安。”

    朝臣再拜：“是，臣等謹(jǐn)遵圣旨。”

    作者有話要說：　　陛下：輪口才，都不如朕

    第158章

    楚少淵決定的事，除了太后和貴妃娘娘, 誰都勸不動。

    朝臣們聽聞太后都點了頭, 自知無法勸解陛下, 這一日的早朝便在沉悶中結(jié)束了。

    待回到乾元宮，楚少淵叫來婁渡洲吩咐幾句，便去了慈寧宮。

    太后知道他近來很忙, 以為都不會過來, 沒想到剛下了朝就瞧見他, 不由有些驚奇：“皇兒怎么來了？可是有事？”

    楚少淵點點頭, 坐下連喝兩杯熱茶，才開口：“早先朕已經(jīng)同母后說過，想年后便御駕親征, 母后也同意了。”

    太后道：“我知你一定會平安歸來, 所以并不會阻攔你。”

    “母后最是了解朕, 也一向都很支持朕，但朕也不能就這樣離京，一點安排都不留下, 今日朕就跟母后托底, 還望母后不要見怪。”

    楚少淵這么說著，都不太敢去看太后的眼睛。

    太后嘆了口氣：“你說吧, 我還能怪你不成？”

    這些話這些事楚少淵早就安排好, 于是便道：“朕膝下無兒無女，若真出事，國中一定會亂, 是以朕便提前寫好遺詔，還望母后留置。”

    遺詔這東西聽起來分外不吉利，太后盯著楚少淵看，楚少淵卻也不知要如何去安慰母后。

    “你這孩子，從小就主意正。”太后又嘆了口氣。

    楚少淵知道太后這是同意了，心中分外愧疚，忙道：“母后放心，這不過是以防萬一的手段罷了，對羅孚一戰(zhàn)早有準(zhǔn)備，朕也不用親赴戰(zhàn)場，母后毋須擔(dān)憂。”

    太后沒說話，繼續(xù)看著他。

    楚少淵正色道：“謹(jǐn)郡王的三子上月剛得了個兒子，聽聞很是健壯，如今過了滿月，也算養(yǎng)住了。若真有那么一天，便立他為繼帝，記名于貴妃名下。介時封貴妃為太后，母后為太皇太后，共同臨朝輔政，待他大婚之后，再還政給他。”

    太后心中一驚，確實沒想到他竟安排如此周全。

    “皇兒，你就非要走這一趟？”

    邊關(guān)有沈家軍，有大梁十?dāng)?shù)萬精兵良將，有高大結(jié)實的平沙關(guān)，還有團結(jié)一心的溧水百姓，其實根本就不需要楚少淵親赴戰(zhàn)場。

    作為他的母親，她實在不愿意他以身涉險，去邊關(guān)經(jīng)這一遭苦寒。

    作為大梁的太后，她也不想讓他這個皇帝離京，空留國事。

    楚少淵知道她如何想，上次他的態(tài)度不那么堅決，太后便也沒有反駁，今次他連遺詔都拿出來，太后這才問了一句。

    他看太后如此擔(dān)憂，不由道：“母后，朕是皇帝，雖要以大局為重，要把自身安危視為朝廷大事，可朕也不能做個縮頭烏龜，任由將士們邊關(guān)浴血，而朕自己高坐朝堂，安安穩(wěn)穩(wěn)。”

    “沈家死了那么多將軍，邊關(guān)又戰(zhàn)死那么多士兵，若朕這一次還不走一趟，恐會寒了將士們的心。”

    “再一個，有朕在，將士們的精氣神就能更足一些，說不定會提前結(jié)束戰(zhàn)爭。”

    能早一天結(jié)束，就早一天太平。

    楚少淵如今所愿，不過天下太平，不過闔家團圓。

    他沒跟太后說凈塵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