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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準這才恐懼地按下綠鍵,輕輕“喂”了一聲,那邊傳來一把鄉(xiāng)音:“猜猜我是誰?”“媽……”聽得出,她喜氣洋洋的,張準松了口氣:“我有你號碼的。”“哦對,”五六十歲的人,聲音依然透亮:“春節(jié)你真不回來了?”“劇組趕進度,”張準說的是實話,鼻梁卻愧疚得發(fā)酸:“沒辦法……”“事業(yè)忙是好事,”他媽連忙開解他,挺高興地說:“你猜誰跟我在一起呢?”張準根本不用猜,她等不及地揭開謎底:“丹怡,她替你陪我過年,”像喊自己的女兒,她喊了幾聲:“你等著,她跟你說話。”眼淚已經(jīng)淌到腮邊,張準聽著謝丹怡帶著一串笑過來:“我和阿姨正做菜呢,放了好多辣椒,你晚上吃什么?”張準沉默了一陣:“你已經(jīng)知道了吧。”她沒回答,張準于是說:“謝謝你,陪著我媽。”“這是第二次了……”謝丹怡放低聲音,清醒得近乎冷酷:“你還不明白嗎,你們在拿自己的全部冒險……”“丹怡,”張準深呼吸:“不管我的結(jié)果怎么樣……”他顫抖著:“你都不要再等我了。”說完,他掛了電話。第56章高準奇怪地搓了搓手指,指尖上好像粘了一層?xùn)|西,像是女人的粉底之類,他想了想,想不出所以然,隨便沖了個澡,走出來,行李已經(jīng)收拾好了,孤零零立在墻邊,鄒運躺在床上,背著身,很平常地說了一句:“我關(guān)燈啦。”燈黑下來,高準上床,幾乎是一躺下,鄒運就轉(zhuǎn)過身,手伸到他下巴上,輕輕地摸,高準抓住他的手,還沒來得及拂開,人就纏上來,不過是摸索親吻,高準卻受不了,厭煩地抗拒,一場不出聲的糾纏,高準一使勁,推開他背過去。鄒運坐起來,不知道是忍耐還是憤怒,壓抑著喘了一陣,一翻身騎到高準身上,猛地掰他的臉,強迫他往上看。窗簾拉著,燈也黑著,按理說什么也看不見,可就是有那么一丁點光,不知道從哪里照出來,投在鄒運臉上,讓高準看清他。“非走不可嗎?”鄒運嘴角的肌rou在抽動,問得兇狠。高準點頭,隨即,那只手就滑到他脖子上了,鄒運又問了一遍:“你想好,走不走?”高準還是要點頭,這回卻點不下去,鄒運扼著他的喉嚨,大拇指摁在喉結(jié)上,稍稍一用力,就能把他捏碎,高準難過地蹬了下腿,兩手抓住鄒運的腕子,想出聲,聲帶已經(jīng)和氣管一起,被封死了。手勁越來越大,窒息感一點點變強,高準狂亂地掙扎,但是沒用,只有老舊的床墊發(fā)出尖銳的“嘎吱”聲,在這樣凄清的黑夜,不過像是蟲鳴。他開始呻吟,因為缺氧,視線變得模糊,神志也不清了,覺得臉上有東西打下來,冰涼的,是淚,淋淋漓漓,在血液拍打耳膜的浪聲中,能聽到鄒運的嗚咽。高準努力往上看,一張扭曲得可憐的臉,哭得那么慘,很不真切的,忽然有音樂聲:害怕悲劇重演,我的命中命中,越美麗的東西,我越不可碰……那聲音嗡嗡振動,高準皺著眉頭,是鄒運的手機,可能是他抽煙等高準回來的時候,新?lián)Q的鈴聲:其實我再去愛惜你又有何用,難道這次我抱緊你未必落空?好像沒那么痛苦了,整個人飄起來,手指松弛,嘴巴無意識張大,視野像雨后的磨砂玻璃,隱約看到一個人在哭泣,不知道是誰,也不知是善是惡,高準就要拋棄這傷痕累累的rou體了,就要剝掉身上的殼,臨走他伸出手,在那濕漉漉的臉蛋上抹了一把。脖子上的鉗制突然釋放,凜冽的空氣竄進肺腑,氣管壁能感到嘶嘶的疼痛,沉重感和缺氧的暈眩一下子回來了,高準劇烈咳嗽,鄒運從他身上爬下去,狼狽地坐在床頭,蜷縮著抱住腦袋:“滾……”他說:“你給我滾。”電話還在響:你的心和眼口和耳亦沒緣分,我都捉不緊……高準的身體像初夏山坡上稀疏的麥浪,微弱起伏著,坐起身前后搖擺了幾次,下床穿衣服,背后鄒運說:“帶走,”他指著電視柜前那雙鞋:“走干凈。”高準走了。一手拖著箱子,一手拎著鞋,沒有留戀,甚至連怨恨都沒有,更別提恐懼,都結(jié)束了,他的噩夢,和那些荒唐歲月……路過樓下那輛撒哈拉的時候,他才感覺嗓子火辣辣的,但還是點起一根煙,耳朵里仿佛能聽到鄒運用那蹩腳的廣東話哼唱:讓這口煙跳升,我身軀下沉,曾多么想多么想貼近……糜爛、卑微、絕望,他們是一樣的啊,甚至坐出租車到方熾家,站在那個曾經(jīng)對他緊閉了兩個月的門口,鄒運的歌聲還沒褪去:仍靜候著你說我別錯用神,什么我都有預(yù)感,然后睜不開兩眼,看命運光臨,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但門鈴只響了一聲,門就開了,方熾穿著睡衣站在那兒,好像早知道他要來,一手接過他的行李,一手去提那雙鞋。高準徑直走進臥室,他太疼太累了,可一看到那張方熾剛爬起來的床,想起他們在那上頭纏綿的種種,呼吸就變得急促。解開皮帶,脫掉褲子,他把手伸進內(nèi)褲,被子半開著,床單凌亂,他貪婪地看,兩手快速在腰間抖動,喉嚨深處發(fā)出難耐的哼聲。方熾從門外進來,吃驚地看著他:“你在干什么?”睜開眼,脖子特別疼,高準一歪頭,看見方熾,孩子似地趴在旁邊,頭發(fā)亂糟糟的,奶茶色的晨光從窗簾縫隙照進來,投在褐色的睫毛上,讓高準很想碰一碰。伸出手,又有點舍不得,挪了挪想下床,他后面不太舒服,澀澀的,好像弄得過分了。掀開被子,剛要邁腿,方熾從后邊攬住他的腰,把他溫柔地壓回到床上,高準繃著面孔垂下眼,兩邊眼尾貼近眼白的地方微紅:“我去洗一……”方熾吻住他,殷殷的,在嘴唇、下巴和脖頸彎紫紅的淤青上廝磨,從上到下從左到右,不像親吻,倒像是某種出格的疼愛:“別再讓我心疼了……”高準剛要說話,大腿忽然被什么yingying的東西頂住,貼緊了摩擦:“不行,”他立刻蜷起膝蓋:“昨天太多次了……”方熾沒出聲,一使勁撐到他身上:“我可能是瘋了……”啞著嗓子,他說:“滿腦子都是這種事,”他咬高準的耳朵:“我想插進去,一整天膩在你里面,不出來……”太露骨的情話,從方熾嘴里說出來,就是毒藥,高準也吞了:“我……射不出來了,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