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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讓我給你上藥,那小子就可以?”張準想跟他解釋,又不知道解釋什么,這個節(jié)骨眼上,甄心的手機響了,不是,而是AFineFrenzy的,方熾的手機鈴聲。“喂?”他接起來:“蘊婷?!?/br>是他女朋友,張準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一股酸勁兒,也不管甄心正在聽電話,挑釁地說:“他是我助理,你是我什么?”甄心愣住了,張口結舌,電話里女朋友嬌滴滴的抱怨一句沒聽清,索性切了電話要和張準理論,小鄧這時候濕淋淋出來了,腰間只系一條浴巾,抓起軟膏往張準床上一坐:“哥,來吧。”第12章方熾抓著高準的手,不悅地說:“所以這是你自己弄的?”高準右手關節(jié)骨上有一大塊擦傷,紅里透紫:“我把公司衛(wèi)生間的鏡子打破了。”“我們有個術語,叫反轉,”方熾看樣子真生氣了,盯人的目光很嚴厲:“別人傷害你,你卻用更糟的方式傷害自己。”高準低下頭,訥訥地說:“以后不會了。”“跟我說說你這個同事?!狈綗胨砷_他,靠回椅背。高準似乎不愿意提這個人,有些含糊:“不是同事,是個下屬,毛頭小子?!?/br>方熾挑眉:“什么樣的人?”“學雕塑的,很有才氣,他爸爸是我合作伙伴,不讓他搞創(chuàng)作,讓他接班,所以最近一直跟我?!?/br>方熾忽然想起左林林提過,高準和同事鬧過不愉快,好像還有肢體沖突:“之前你們有過摩擦嗎?”高準嘆一口氣:“有過?!?/br>“怎么回事?”“跟這次差不多,”高準顯得很難堪:“大概……是我的問題?!?/br>方熾在本子上記下:自責傾向。“也沒什么具體的事,就是……他給我很強的壓迫感,”高準兩手握在一起,手指絞得發(fā)白:“他個子很高,很壯實,有時候會突然搭我的肩,你知道我很怕觸碰,特別是他那種侵略性的人,我跟他說過不要碰我,可他……我覺得他不尊重我?!?/br>“怎么不尊重?”方熾更進一步。“他會……突然嚇我,”高準紅起臉,似乎不想讓方熾看到自己無能的一面:“他還年輕,可能覺得這樣好玩,可我……真的受不了?!?/br>眼看高準的手指深深扎進掌心,方熾忽然煩躁起來,甚至想去撥開他的手:“這樣,我們……”他有片刻的混亂:“我們試試‘空椅子’練習。”他站起來,把自己的椅子拉到高準對面,然后退開幾步,從稍遠的一個角落看著他,這樣好像能冷靜點:“你試著想象,想象這個下屬現(xiàn)在就坐在那張椅子上,把你想說的話對他說出來。”高準有些茫然,頻頻回頭看他,每看一眼,都讓方熾覺得更煩躁:“別看我,”他指著椅子:“對‘他’說?!?/br>“我不喜歡他,沒話跟他說,我……對你說不行嗎?”方熾簡直是強迫自己去拒絕:“那就說說你有多不喜歡他,這個練習的目的就是讓你把心里說不出來的話說出來。”“Well……Justin,”高準硬著頭皮面對空椅子:“我跟你說過,我不喜歡別人碰我,每次你從背后摟住我的時候我都非常……不舒服,我希望你以后能注意點?!?/br>確實是上司對下屬的語氣,說不上為什么,方熾已經(jīng)開始討厭這個Justin了,腦子里全是他觸碰高準安全底線的畫面,那副筆直的肩膀,那把纖細的腰,那雙因驚恐而躲閃的手,那小子都觸犯過了……猛地,他發(fā)現(xiàn)自己走神了,像個剛畢業(yè)的新手一樣。高準則一點點進入角色:“比如上次澳門那場拍賣會,我知道你第一次跟進很興奮,但我是你的上司,你不應該、也不可以做那種事,所以我才打你……”一旦開始講述,他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停不下來,這種自我暴露的過程讓他放松,甚至給他帶來某種解脫的快感:“這次的表現(xiàn)主義巡展也是,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你好像把我當成了女人!”“稍停一下,”方熾打斷他:“你為什么說跟他在一起的時候自己像個女人?”高準有些慌,這句話是他不經(jīng)意流露的:“因、因為他很高大,我媽說的真男人大概就是那個樣子,他能輕松抬起我抬不動的畫框,他讓我覺得自己很……陰柔?!?/br>陰柔,這是個誤導性詞匯,方熾走過來:“高……”他差點叫他高準:“高先生,能跟我說一下你對男性和女性的定義嗎?”高準就像那種急于得到老師表揚的學生,生怕說的不是方熾想要的答案,方熾發(fā)現(xiàn)了,于是說:“那這樣,我這有幾個詞匯,你幫我歸一下類。”他給的是這么幾個詞:責任、力量、雪白、誘惑、眼淚和火焰,高準不假思索:“責任和力量是男性,雪白和眼淚是女性,火焰應該是男性的,誘惑……”他在這個詞上似乎有一些疑慮:“是女性吧?”“沒有正確答案,”方熾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其實這種二分化的提法本身就有問題,你覺得女性沒有社會責任?或者女性運動員的美不是力量美?”高準愣住了,方熾接著說下去,他就是要打破高準固有的價值觀:“白人男性的膚色是雪白的,說到火焰,可能會想到烈焰紅唇,至于眼淚,也不是女性才有的特權?!?/br>高準完全懵了,方熾則從容回到他的出發(fā)點:“所以‘陰柔’并不是一個男人的罪,就像左撇子不需要矯正一樣。”一行眼淚從高準左睫下溢出,輕且快地,一路滑下面頰,高準下意識擦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自己哭了,他有些慌亂:“不不,男人和女人就是那樣,大家都這么認為……”一邊說,他急躁地舔著嘴唇:“你說的可能有道理,但我……”他痛苦地握住手腕:“我是有問題的,要么不會做那種夢……”“你做了什么夢?”方熾很關切。“我……”高準卻停下來。“跟之前那些夢一樣嗎?”方熾旁敲側擊。“不、不一樣,”他開始躲避方熾的眼神:“這次的夢很……奇怪?!?/br>方熾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直直看著他:“不能對我說嗎?”高準開始發(fā)抖,倔強地不肯出聲,就在方熾打算放棄的時候,他忽然說:“我夢見我變成女人了。”方熾皺了下眉,但馬上平復,這種神情不能讓病人發(fā)現(xiàn):“你怎么確定,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