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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有一個,只不過晚上就會拖去松鼠房間,這個時節,客廳就算開窗通風也涼快不到哪里去。高立遠不解他的大驚小怪:“不然誰睡外面?我媽還是你這個傷員?”松鼠的嘴唇翕動一下,像是說了句什么,可完全淹沒在電視劇的背景樂里。“你說什么?”高立遠以為他有什么事,往前邁了一步,彎下腰問。“我說讓你跟我擠一擠!”高立遠一怔。松鼠住的小屋在之前是高立遠親戚家兒子跟媳婦住的,雙人床睡兩個人當然沒問題。他只是沒想到松鼠竟然愿意開這個口。高立遠遲疑了一下,還是確認似地問他:“你的胳膊沒問題?”回答他的是松鼠重重的哼聲:“那么大一張床,你睡你的我睡我的,我胳膊還打著石膏呢,難不成能再被你擠斷了?嫌我臭就直說,別扯些有的沒的。”“我不是這個意思……”高立遠解釋一句,看松鼠依舊是不大相信的神色,干脆拿出行動,把枕頭重新拿在手里,轉身往小屋走去。松鼠坐在原地望著高立遠背影,眼神閃爍了幾次,最后還是什么都沒再說。高母上了年紀,又奔波一天,洗漱完就進了房間休息。老房子畢竟隔音差,高立遠也就喊著松鼠關掉電視,回屋里呆著。他把自己之前在書攤上買的那些都拿了過來,可后者看見封面就撇嘴:“都看過了——你當電視整天都有意思?”“那明天再出去買幾本回來吧。”高立遠只覺得過意不去,把書一一收拾了,正放去柜子上時,忽然聽見松鼠在背后問,“話說,今天你跟你媽說起來的人,是不是就是照片里那小子?”“是。”高立遠只答了一個字,回過頭來的時候,臉上卻帶著笑:“你怎么問東問西的?什么都要知道,也不說一下自己的事。”他把松鼠之前的話拿出來回擊,果然讓松鼠噎了一下。“不想說就算了。”松鼠撇嘴,背朝著外面躺下了,卻感到身后的床墊往下一沉,同時床頭燈的光芒也暗了些許,是高立遠靠坐在了床頭。“松鼠,”他聽見高立遠的聲音,在萬籟俱寂的夜晚里格外清晰,“你當時為什么會來這里?”“……窮唄,還能是因為啥。”松鼠也不回身,盯著眼前窗簾泛白的一角,自顧自地說,“九年義務教育讀完了,又好手好腳的,沒人再愿意給我吃白食了——就這么簡單。”“你父母怎么過世的?”“生病。我爸從小就是個病秧子,全家供著他讀完了高中也沒用,高考那天直接暈倒了。我媽就是他們找來伺候人的,什么事都歸她做,后來死得比我爸還早。”就算是跟耗子,松鼠也從沒提過自己家的事,這回卻全說出了口——盡管只是短短的一段。他結束了講述之后就不想再說話,好在高立遠也沒有繼續刨根問底,任由這段沉默被無限延長。松鼠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在墜入夢境邊緣時,隱約覺得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不過第二天起來松鼠就徹底忘記了這件事。高立遠估計又一大早去買菜了,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松鼠開門就看見高母正坐在客廳沙發上,手握著遙控大權看京劇,讓他好不容易重置的心情又變差不少。高母看見他倒是很開心:“銘岳起來了?早飯都熱好啦,就在桌子上。立遠非要自己去買菜……他做飯不好吃吧?等中午阿姨給你們做頓好的。”“謝謝阿姨。”松鼠嘴上應著,心里卻說,現在可比你知道的好多了。可他隨即也意識到這是個好機會。匆匆洗完臉,松鼠在吃早餐的時候試著向高母搭訕。上了年紀的人一貫多話,聽他一問起宋朗,高母開口就是嘆氣:“立遠還留著小朗的照片呢?也難怪,都是獨生子,他倆從小就玩得跟親哥倆一樣好。”“還不是當時下崗害的么?本來日子都好好的……也是小朗命不好,他媽去了之后他爸又重新找了個,不然要是親媽,自己餓著也得讓孩子吃飽了啊?那陣子立遠在省隊里,我和立遠爸也是到處找活兒做,顧不得管別家的事,也是小朗出事之后才聽說的,他后媽把好東西都占了,這孩子老吃不飽,就跑去偷飯館的……次數多了老板就放狗追他,把他給嚇壞了,逃跑的時候一下子摔進河里,就這么沒了。你說當時要是有人管著他……”高母還在那低聲念叨著,松鼠低頭喝一口菜粥,卻只嘗出白粥的味道來。難怪他當時要充濫好人請自己吃飯,后來又主動引賊入室——某些事的起因終于明朗,可松鼠卻覺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第15章心事心情是一種很難以被具體描述出來的物事。快樂悲傷又或者是難過與痛苦,都僅僅只是調色盤上最基本的色調,而當這些基本色重疊交織在一起成為浩瀚的色譜,其中的某一點里到底包含了什么,大概誰都說不清楚。松鼠現在就處于這么一種境況中。他沒有主動告訴高立遠自己已經得知了宋朗的事,雖然以他這短短一天對高母的理解,高立遠很可能已經從母親絮絮的閑聊里聽說了些什么,只不過兩人都默契地選擇了緘默。第二天高立遠真的又買了許多回來,讓松鼠一頭扎了進去,高立遠拋來的所有問題都用“哦”“嗯”一類氣音解決。其間似乎聽見高立遠嘆息了一聲,不過轉過頭的時候卻發現對方已經是睡著的樣子,中規中矩地側躺在那,把大半床鋪都留給了自己。害得松鼠忍不住又低聲罵了一句濫好人。不過好在第四天高立遠就搬回了主臥室——高母原以為這趟怎么都能見到未來的兒媳,結果幾天下來一無所獲,反而有些放心不下在家的老伴。高立遠送走了人,回家就把枕頭被子重新搬回隔壁去,松鼠靠在臥房門框上瞧著,末了還是忍不住問:“怎么這幾天沒看見那個于阿姨再來找你?”之前那么熱情,按理說不會沉寂這么多天啊。高立遠回頭瞥了他一眼。“我前天已經托人回絕掉了,說暫時沒這個打算。”他說完,理了理被角,又把床單掖好,這才從房間里走出來,衣料擦過松鼠的手背。松鼠用力吮了一口冰棒:“怎么,嫌長得不好看?”“不想拖累人家。”松鼠盯著高立遠的背影怔了一瞬,最終發出一聲嗤笑:“看不上長相就直說嘛,說什么拖累。”最后一小截冰塊在他的笑聲里化成了糖水淌入手心,黏糊糊的惹人心煩。高立遠半晌沒有答話,直到松鼠跑去洗手,才聽見他從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