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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地說了:“不能沒有的人。”“什么意思?”“沒有明樓,就沒有阿誠。”明臺看了會兒車窗外,說:“阿誠哥知道,我問的是什么。”明誠對著車前繼續笑。好吧,反正明臺遲早也會問到他的。“你對性的部分難道會有興趣?”明誠并不太顧忌地說,存了心震懾明臺,果然看到后視鏡里明臺不加掩飾的一臉驚恐,于是愉快地繼續,“……不好意思。如果你問心的話……對我來說就是沒有什么比得上的人,我只要他,我還要非我不可,我要除了我,沒有人配得上他,除了他,也沒人配得上我。這個,是你想聽的嗎?”他說得太平常了,和說“一路平安”一樣的最正常不過的口吻。意料之中的,明臺驚恐的神情慢慢沉下去,變得嚴肅。“我不會支持你們。”“謝謝小少爺關心。”明誠仍然是平常,言下之意的不需要。“大姐會希望大哥結婚。”明臺搬出大后臺。“那是大哥決定的事,我不會干涉。”明誠說。“真的?”“真的。”明誠做給他看地用力點頭。明臺原本前傾,現在卻重重往后靠回去。明誠知道自己說的并無一句虛假。愿望與作為并不是完全相同,如果有一天明樓走去另一條路,他希望不會,他認為不會,但只是如果,他也會平靜地接受。“如果有一天。”明臺說,“只是如果,大姐知道的話,我是不會幫你們說話的,我只會當作我以前從來都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我什么也沒對小少爺說。”明誠說,一頓之后,“謝謝小少爺。”明臺點了個頭,仍然扭頭去看了窗外。機場已經快要到了。明誠沒有直接開車返回學校,換了個方向去一家街邊的小書店,停車下去,明樓還在里面和店員低聲笑著交談,并正在隨手翻閱一本日文書籍。明誠走近,低頭喚了一聲,“先生。”明樓側頭看見他,一笑把書塞進他手里,明誠認命地在這明確暗示下摸了錢夾出來去向店員付賬。明樓在只管一旁謙和有禮地與店員道過別,不等明誠拿好被包裝的新書,就轉身離去。明誠無可奈何地追著他走到前面,為他打開車門。一回到車里,明樓就閉上眼睛。這樣靜了一會兒,明誠看他也沒有睡得著的意思,才開口問:“國內有消息?”書店只是明樓消磨時間等他的地方,不遠處的酒店里明樓應該剛剛才去見過人。明樓說:“我得親自去一趟重慶。”“你剛從莫斯科回來沒幾天,這又要離開巴黎,次數多了,容易引人懷疑。”明誠合理地勸說,明樓的身份堆疊,在哪一邊都正把位置越坐越高,一方面得佩服他厲害,一方面,維持起來需要花費的也是成倍的精力,“不能推掉這次?”“我倒是想,但不能不去。”“大哥……”“我會盡快回來。”明樓簡短地說,“這回你留在巴黎。我不告假,幫我應付一下學校那邊。”這就是沒得商量的意思。明誠沒法子,隔了會兒,空出一只手把剛才買的書朝后遞過去,順便問他:“你還有空買書看?”“打發剛才那點時間而已,只當試試看我日文學得怎么樣。”明樓說,拿過來撕開包裝就開始翻。他翻得很快,確實不怎么在意內容。明誠在前面說:“金融方面的事我會留意,你不用擔心。接下來一個月的課程我也可以代你上,但你最好出現在學校,如果你想自己上課,我也可以隨時把備課資料給你。”“不用,你上吧。我回來再聽你幾節,順便去露個面答疑。”明樓說。“大哥以前也去過重慶吧?”“去過。”明樓抬起頭來,帶一點笑意,“我曾在重慶受訓,所以斷斷續續待過幾個月。重慶的夏天真是難熬。”“重慶也靠著長江。”與上海同枕一條河流。“是啊,但我那時候在山里,什么江也望不著。這回一定也是得在哪座山上開會了。”明樓說話的聲音聽起來并沒有把那部分真的當做糟糕的回憶,“重慶倒是山清水秀,只是實在找不著一條平坦路,與上海不一樣,與巴黎更不一樣。”“以后我也去看看。”“不是現在,得等到太平日子。現在的話,爆炸揚起的塵土還在重慶的上空累積。”明樓說,把手里的日文書啪地一聲合上了。自國民政府遷都重慶后不久,針對重慶的轟炸一直沒有停止,后方絲毫稱不上樂土。明誠換了個話題:“明臺的航班已經起飛一陣子了。”“他和你說我們的事了?”“什么事?”明誠裝傻。明樓明白,沒有追問,只往外望天說,“等我回去揍他。”然而回上海的機會要很久以后才會出現。時間過得似乎比實際的要快,戰場在新聞里推進,占據了同校而異國的同事及學生們與明樓想要談話的話題。對于這里的人說,那幾乎只是遙遠不真實的故事,傷亡人數不能被嚴格統計與報道,被估計的數字讓人們表示難以置信。慘烈戰場與凄楚流民的照片同時被登載,記者們繪聲繪色地描述這些聞所未聞的景象。戰爭的陰云同樣開始在西歐的上空聚集,明樓說起經濟與政治,政治與戰爭,戰爭與經濟,彼此不能分割互相牽扯,在全球益發衰頹的經濟背景下,雷電已經在云上預備,只等待暴雨降臨。而早在暴雨中的故土,仍在泥潭中掙扎。明樓沒什么去前線的機會,偶爾可能有需要回國參加的會議,也通常在后方例如武漢或后來的重慶。執行任務的地點則不一定,大江南北各方勢力的占領區甚至東南亞,但總不是戰場。明誠通常隨行,有些時候還會自行帶隊甚至孤身前往。正面的奮戰并不曾參與,戰后的土地,是見過的。字面意義的焦土預定十年的噩夢內容綽綽有余。天降的雨水裹挾著火燙的彈片,明誠在夢境中跨過無人清掃的街道,兩側廢墟中沉埋著焦黑的肢體,未被完全撲滅的火焰在荒蕪的城市里寂靜燃燒,而往前迎面而來是黃沙席卷成滔天的波浪,遮天蔽日,所有遺跡與殘軀瞬時沖刷殆盡,取而代之是寸草不生的龜裂黃土。扶老攜幼衣衫襤褸的流亡者強拖病體,既聾且啞,饑寒交迫,不斷有人倒下而隊伍依舊向前,遷徙如江上的魚群。纖夫赤膊在旱地上拉著船而不能使之動彈分毫,馬匹與車輪陷落沙坑。有人在晴空下演講,混合著漢語與英文,飽含熱淚但不被任何人理睬。忽然天陰,黑壓壓的戰斗機俯沖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