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在這里你給我放老實(shí)點(diǎn)，要是落下什么把柄，可別怪我這做母親的無情。”義城公主聞聲轉(zhuǎn)目瞪了女兒一眼，冷冷的開口道。

    第七十八章 戒賢贈言

    不說義城公主母女的心事，但說長孫小娘子等人走進(jìn)大雄寶殿，見方丈戒賢法師端坐在講經(jīng)臺上，慈眉輕垂，面帶微笑，聚精會神的為大家講經(jīng)。

    方丈手上佛珠因長年摩挲已有些破損，身上僧袍袈裟顏色暗淡，多次水洗捶打后滿是褶皺，胡須已是花白，臉上皺紋堆疊，本是平凡無奇一老人，但見氤氳爐香中，他筆直端坐的身體仿若被渡上了一層佛光，口中不斷吐出禪經(jīng)妙意，似有洗滌心靈之效，讓人情不自禁的生出膜拜之意。

    講經(jīng)臺四周已坐滿了慕名而來的聽眾，長孫小娘子等幾人見眾人聚精會神，不敢打擾，便悄無聲息走了進(jìn)來，用手勢示意小沙彌搬來蒲團(tuán)，四處尋了個空地坐了下去，聽著戒賢法師深入淺出，又飽含世情哲理的奇思妙解，長孫小娘子只覺這段時日以來一直繃得很緊的那根弦不自不覺的就放松下來，連煩躁的情緒也緩和不少。

    這場經(jīng)足足講了一個半時辰，自巳時一刻開始，到午時末方結(jié)束，因是沐佛節(jié)，香客眾多，寺中早早備了齋飯，今日入寺的香客，若是愿意，皆可留在寺中用飯。從白馬寺到洛陽城還有一個多時辰的車程，長孫小娘子和鄭氏一大早就出來了，即使用過早飯，到這個時辰也是餓了，自是要用過齋飯?jiān)倩厝ァ?/br>
    楊珪娘母子因和長孫、鄭氏一起入殿聽經(jīng)，用齋飯的時候自然就坐在一起，楊珪娘對長孫小娘子一見如故，用飯的時候緊挨在她身邊，用過飯后，楊、李兩家人準(zhǔn)備一起結(jié)伴回城，不想長孫小娘子等人剛出寺殿大門，就被一個眉清目秀的小沙彌攔住，沙彌站在她們面前，雙手合揖：“阿彌陀佛。”

    小沙彌瞧上去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jì)，眉目間卻隠有禪意，俊秀的面容皎若明月，纖塵不染，恍若那轉(zhuǎn)世禪子，長孫小娘子和鄭氏突然看到這樣一個小沙彌攔在自己面前，不由怔了一怔，旋即合掌還禮：“阿彌陀佛，不知小師父有何指教。”

    “家?guī)熡姓堖@位女施主前往一敘。”小沙彌的目光落在長孫小娘子身上。

    “卻不知令師是？”長孫小娘子面帶訝色的問了一句。

    “家?guī)熃滟t。”小沙彌答道。

    長孫小娘子，鄭氏以及楊珪娘的母親楊鄭氏，聞聲皆吃了一驚。戒賢法師已年過六十，二十年前便是名聞天下的佛門宗師，十年前來到白馬寺掛禪，八年前出任白馬寺主持，他主理白馬寺后，一力持儉，嚴(yán)格要求寺中一應(yīng)僧侶持心中正，不可有半點(diǎn)驕逸奢靡之心。

    并每月有三日時間免費(fèi)為貧苦百姓看病，（戒賢法師有一手好醫(yī)術(shù)。）寺中所得香火錢銀，大半用來贈衣施藥，白馬寺的口碑在他手中一日比一日好，香火一日比一日旺。更勿論他佛法精湛，妙慧過人，故不管是在普通百姓還是士族權(quán)貴中，都有極高的聲望。

    長孫小娘子等人皆是寺中常客，自不會不認(rèn)得戒賢法師，只是這位法師雖平易近人，卻鮮少聽聞他主動結(jié)交權(quán)貴，更不曾聽聞他有正式弟子，據(jù)聞煬帝曾幾次邀他入宮論佛，都被他想方設(shè)法的推脫掉，唯有天子到寺中祈福，萬般推不得之時，才會帶寺中佛法高深的僧人與帝一起論道講經(jīng)，祈福超度。

    至于弟子，各地名寺前來聽他講法說經(jīng)僧侶如過江之鯽，卻無一人能真正入他座下，如今突聞有人自稱戒賢法師之徒，皆感愕然，不過當(dāng)大家的目光再次落到這個小沙彌身上打量，又覺此事實(shí)在合理不過，這小沙彌純凈靈秀，又天生帶著佛性慧根，這樣的人若不能成為戒賢法師的弟子，還有何人有資格呢。

    不說其它人的心事，但說長孫小娘子怔了一怔后很快回神，微一斟酌，便開口道：“既是法師相邀，信女不敢推遲，卻不知法師在何處，煩請小師父帶路。”

    “家?guī)熢诮右睿瑤孜皇┲魅羰欠奖悖环僚c我一同前往，到了之后你們在殿外稍片刻候即可。”小沙彌揖禮道。戒賢是有道高僧，加上年過六十，單獨(dú)召見長孫小娘子，也不算唐突，但這位老禪師洞悉世情，不想因自己和人說幾句話，就無端給一個世家的小娘子留下授人話柄的隱患，為此，他選的地點(diǎn)既不影響單獨(dú)說話，又不會完全脫離諸人視線。

    楊鄭氏見戒賢法師單獨(dú)找長孫小娘子敘話，自是驚訝不已，但以她們見面還不足兩個時辰的情分，自不會這般沒臉色的湊過去，說了兩句客套話便帶著女兒先行離去了。

    鄭氏和一眾婆子丫環(huán)自是要等長孫小娘子的，便隨著小沙彌一同朝著接引殿走去，他們所在位置離接引殿并不遠(yuǎn)，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來到接引殿前，站在門外一眼就能看見戒賢法師盤坐在殿內(nèi)的佛像前誦經(jīng)，小沙彌朝長孫小娘子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長孫小娘子朝鄭氏點(diǎn)了點(diǎn)頭，示意她稍候片刻，便隨小沙彌一同跨進(jìn)了內(nèi)殿。

    長孫小娘子剛走到佛相前，坐在蒲團(tuán)上的戒賢法師便停止了誦經(jīng)，他睜開雙眼，轉(zhuǎn)目合掌朝長孫小娘子揖首：“女施主來了，請坐。”

    在的他左右兩方各有四個蒲團(tuán)，長孫小娘子先朝他行了一禮：“見過法師。“隨后才選了與他隔了一個位置的蒲團(tuán)坐了下來。

    “冒昧相邀，還望女施主見諒，這是小徒玄奘。“法師還了一禮，并指著帶她進(jìn)來的小沙彌介紹。（備注，玄奘十三歲出家，與其師兄共居洛陽凈土寺，這個畢竟是，不是歷記，這些事稍稍改動了一下。）

    “法師言重了，以您的聲望，長孫能蒙相邀，實(shí)感受寵若驚。”長孫小娘子忙道。

    “女施主龍頸鳳瞳，敏慧恭良，又是剛?cè)岵?jì)的性格，日后命格貴不可言。老納能見女施主一面，實(shí)是老納之幸，今日之所以召主施主一見，是有一言相贈。”戒賢法師肅容道。

    “法師請講。”長孫小娘子聽得一愣，她著實(shí)沒想過會從戒賢法師聽到這樣一句評價，內(nèi)心當(dāng)真驚愕之極，不過她向來沉穩(wěn)，心頭雖然驚愕，面上變化卻不大，只順著法師的話問了一句。

    “情深不壽，慧極必傷，望女施主日后無論遇到什么事，都能少些思慮，多珍重自己！今年浴蘭重午節(jié)，不可邀客，不可出門。”戒賢法師緩緩道。

    第七十九章 元吉出事

    長孫小娘子從接引殿出來的時候面色頗有些凝重，侯在殿外的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