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7
文惠說完頓了一頓,眼里似乎泛著一絲淚光。“我和我的前夫從小就是孤兒,我們是在孤兒院里認識長大的,我們都是彼此唯一的親人,我很依賴他,從來沒有想過如果失去他我該怎么活下去。生完小家樂后,我曾經想過輕生。那一天,我走在通往天臺的路上,萬念俱灰,卻在經過某間病房的時候停下了腳步。”陳墨皺起了好看的眉,望著傅文惠,直覺告訴他,那個病房里住著的是沈緣。文惠對他點點頭,陳墨的心立馬一沉。“那間病房和別的病房很不一樣,門開著,里面卻沒有人,也沒有一點聲音。我輕輕地走了進去,終于在窗邊的輪椅上看到了坐在上面曬著太陽的沈緣。當時的沈緣已經瘦得完全沒有rou了,我從來沒有見過那么瘦的男人。他就這樣呆呆的坐在窗前,頭仰著,閉著眼睛,似乎在享受著陽光照在身上的溫暖感覺。他的身上插著很多管子,可是嘴角卻是笑著的。”陳墨的心很難受,他的表情很凝重,雙眼滿是疑問地盯著文惠。“是厭食癥,緣得的是厭食癥。那時的沈緣已經連續好幾個月沒有吃過一粒米了,醫生說他現在的身體完全靠營養液支撐,可是如果還是這樣,恐怕不到一個星期,沈緣就再也撐不下去了。我聽照顧沈緣的護士說,他是因為受了很大的打擊才會變成這樣的。心愛的人帶著他的錢離他而去,背負著大筆債務,后來又和父母鬧翻了……起初,緣還是死命地一個人撐著,撐著店鋪,撐著你們的那個家。可是后來就漸漸的力不從心,他開始不想吃東西,勉強自己吃下去一些,也會馬上吐出來。等到沈緣的父母發現將他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晚了,那時沈緣的病已經很嚴重了。緣的主治醫師立刻給他吊了大量的葡萄糖,他的父母也在緣的身邊鼓勵他甚至強迫他吃下東西,可是沒有用,他還是會吐出來。后來緣不忍心看二老難過,就乘他們不注意,偷偷地將飯菜倒掉,假裝自己已經吃完了。起初,兩位老人也確實相信了,可是看著緣日漸消瘦的身體,就覺得事情似乎不對勁,終于在某一天發現了他將飯菜倒掉的舉動。當時伯父很生氣,舉起手一掌朝沈緣的臉打了過去,沒有血色的臉,頓時出現了五個指印。伯父很生氣的對他吼,‘為了個男人,你值得嗎!?’可是卻再也狠不下心打第二掌。沈緣低歪著頭,長長的劉海遮住了他的表情,他什么話也沒有說,只是靜靜地聽著父親對自己的責罵,以及母親在一旁靜靜地哭泣。后來,沈緣的父母就再也沒有來過,醫生護士們常常會見到沈緣一個人笑著坐在窗邊,曬著太陽,一臉愜意的表情,似乎很累了,似乎想要解脫。我不懂,為什么一個人在遇到這么多悲慘的事情之后還能笑的出來,所以我問他,我問他:‘你為什么要笑?’他看著我,看著一個陌生的人,一個同樣想放棄生命的人,露出淡淡的微笑,說道:‘沒有了我,父母就不用再活在別人的誹議中了,他們會活得很好;沒有了我,他就沒有了阻礙,也可以實現自己的夢想了。這樣就夠了,只要他們過得幸福就可以了。’沈緣的聲音很輕,很虛弱,可是表情卻是輕松的。我問他‘為什么?你難道不希望活下來,和他們一起生活嗎?’他說:‘或許你不相信,我一點都不想死,我想活下去,至少,活著見他最后一面。我試過給自己強灌食物,可是不行,無論吃什么,我都會吐出來。’我不懂,我問他:‘厭食癥明明是心理疾病,你既然不想死,又為什么會吃不下東西呢?’他問我:‘你知道什么叫希望嗎?當一個人的生命中沒有希望的時候,無論做什么都沒有動力,做什么都會失敗。我的生命中已經沒有希望了……’我就這樣一路上想著他說的話,一路走回了自己的病房。第二天,我又去找了緣,帶著小家樂一起。那時的小家樂剛剛出生,是一個連頭發都沒長全的嬰兒,我記得緣當時一臉驚奇地看著小家樂,猶豫了很久才伸出插著管子的手輕輕碰了碰小家樂的臉頰。沈緣一直在輸液的手有些冰涼,孩子一下子就被他弄哭了。緣當時的表情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臉的措手不及。我把小家樂放進沈緣的懷里,他伸出手去抱孩子,可是卻完全沒有力氣,于是,我蹲下來,托著家樂的身體,讓他躺在緣的臂彎里,輕輕地哄著,很快小家樂就不哭了,安靜的躺在沈緣懷里,睡著了。我對緣說:‘你不是說你的生命沒有希望嗎?從今天起,他就是你的希望!’我記得緣當時笑了,笑得很開心,但是眼里卻閃著淚。后來,緣真的漸漸好起來了,剛開始他只能吃些流質食物,而且真的只有一點點,但是至少不會再吐了,他經常會跑去暖房看小家樂,經常逗小家樂玩,經常和我聊天,我們就這樣漸漸熟了起來,我也把自己的故事全部告訴了沈緣。有一天,我推著沈緣到院子里曬太陽,他坐在暖暖的陽光下,舒服得笑著,似乎想開了很多事,接著他跟我說,‘小惠,我們結婚吧。你給了我希望,而我,想給你一個可以依靠的家。雖然我現在一無所有,但是只要有你、有小家樂,就會有希望,我覺得一切都會好起來。’我說:‘好,我們結婚。’后來我們就結了婚,領了結婚證,沈緣的爸媽很喜歡小家樂,聽到我們要結婚的消息都很高興。這四年里,我和緣,與其說是夫妻,更像是彼此照顧、彼此依靠的親人,我就這樣和沈緣生活了四年多的時間,直到他再次見到了你。”陳墨靜靜地聽完文惠的話,抬起右手撐起額頭,將自己整張臉埋在手里。文惠看不見陳墨的表情,從陳墨微微抖動的肩膀可以知道,這個男人正在無聲地哭泣。此時的陳墨,心痛的幾乎無法呼吸,只要一想到自己差一點就再也見不到沈緣了,他就感到一陣無法克制顫抖,從來沒流過一滴眼淚的陳墨哭了。“我原本一直在想,如果哪天你回來了,我一定會把沈緣帶到遠離你的地方,讓你一輩子都沒有機會再傷害他。可是現在,我不打算這么做了。我希望你回到緣的身邊。”陳墨抬起頭,看著文惠,眼神中充滿了疑問,文惠注意到陳墨的眼睛布滿了血絲。“因為我的時間不多了。”文惠移開了視線,往窗外看去,“肺癌晚期,醫生說估計就剩下三四個月了,運氣好的話還可以撐半年。”“他知道嗎?”文惠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我不希望,在我走了以后,又留下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