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少年走進屋里從身后抱住了他。埃里克沒有反應，只是輕聲道，“她怕我。就連她也怕我。為什么沒人愿意接受我？我的父親從沒見過我的臉，而我的母親，為了不再看到我的臉，也哭著送了我一個禮物——就是這個面具——還讓我永遠都不要脫下來?！卑＠锟说穆曇衾锿钢^望，他泣不成聲地跪在了地上。

你還有我啊，我就不怕你啊！我愿意接受你，你別哭了。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埃里克，我愛你。

少年跪在埃里克面前，抱住了他，伸手想要抹掉他的眼淚。

埃里克死死地握住了少年的手，不讓他碰自己的臉，惡狠狠地盯著他，那雙在夜里發著光的雙眼像是著了火一樣，他狠聲說：“小夜鶯，你也很好奇吧？你是不是也想看看我的臉？你也總是盯著我臉上的面具呢！你只是沒有克里斯汀那么大膽不是嗎？還是說你已經偷偷在我睡覺的時候看過了？”

我沒有，少年拼命搖頭。他的手被抓得很疼，可是他不敢掙扎。埃里克現在好嚇人。我怎么可能會做這種事？我會等你愿意給我看了，親自摘下面具之后才看。你要是不愿意，我一輩子都不看也是可以的。

“呵。也是，你要是看過了，又怎么還會愿意留在我身邊？怎么樣，要看看嗎？走吧，走吧，全都走吧！”埃里克說著便摘下了臉上的面具，把那半邊畸形怪異的臉湊到了少年眼前。

少年被他忽然湊近的臉嚇了一跳，縮了一下。埃里克別過臉去，苦澀地說：“果然你也是怕的。”

少年湊上前去，想安慰埃里克。雖然是有點恐怖，不過等習慣了之后應該還好吧！而且他喜歡的從來就不是華麗的外表，他從一開始，就是因為埃里克的歌聲才迷上埃里克的啊！

“不過，”埃里克扭過頭狠毒地譏諷道，“你也沒資格嫌棄我不是嗎？”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少年的手臂，忽然伸手拔下了一根羽毛。

好痛！少年下意識地捂住手臂，瞪大眼睛驚恐地看著埃里克。

“什么樣的怪物才會長羽毛，還只能發出鳥的叫聲??？”

少年驚訝地看著他。

“對，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在房間里慘叫了一個下午，卻全都是鳥的啼叫聲。這里可是我的地下宮殿，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忽然伸手捏住少年的下巴，抬起他的臉，仔細地端詳著這張精致美麗的臉蛋，眼中滿是羨慕。埃里克簡直無法控制住自己，口中不停地吐出傷人的話語，“你可真幸運。雖然也是怪物，但穿上了長袖，又有誰能看見你身上的羽毛？只要不張嘴說話，裝成啞巴，又有誰會知道你只能發出鳥啼聲?！?/br>
他修長的手指劃過少年的臉龐，癡迷地看著少年完美無缺的臉，口中卻吐出了讓人不寒而栗的詞句，“對呀！你是多么的幸運。不如讓我來幫幫你，讓你看上去像是常人一般吧！”他忽然伸手，又拔下了幾根羽毛。

你瘋了！少年揮開他的手，跑了。

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埃里克抑制著自己沖上去把他抱住的沖動。最后他捂著臉倒在在地上低泣道，“走吧！走吧！不要回來了。我怕我會忍不住傷害你。就像那只夜鶯一樣，走了就不要回來了。那只夜鶯要是呆得再久一點，我就要忍不住了吧！啊，你是不知道，每一次看著它在傍晚離去，我是有多想折斷它的翅膀，讓它不要再從我身邊飛走。每天早上看著它毫無防備地睡在我身邊，我有多想拔掉它的羽毛讓它再也飛不起來。”

“你也是。你不知道你之前腳傷到了的那段日子，我是多么的開心。你行動不便，只能由我抱來抱去。你不知道，在你的腿好了之后，我有多想讓它一直好不起來，讓你只能依賴我。

“還記得我之前問你要不要走嗎？你不知道吧？你要說想走，我立刻就會把你給鎖起來，讓你永遠也無法離開。幸好你沒說要走。

“走吧，快走吧！在我控制不住要傷害你之前，走！”

七、醒悟

少年跑著跑著又停了下來。埃里克應該只是太難過了才會情緒失控的。他狠狠地給了自己一耳光，你干嘛抖，你為啥要害怕，那是埃里克??！有什么好怕的??！那是不會傷害自己的埃里克啊！

不行，我得回去。

少年轉身往回跑，卻忽然變回了鳥。

我怎么又變成鳥了！怎么會這樣？埃里克，你是不愛我了嗎？你是不是不需要我了？

夜鶯難過地飛走了。

邊飛邊唱著歌，發泄自己的情緒。

另一頭，埃里克呆呆地看著手里被他拔下來的羽毛，忽然發現少年身上的羽毛和夜鶯掉落下來的有點像。他百思不得其解，少年的歌聲也和夜鶯的很像，給他的感覺也是。總不能說少年就是夜鶯吧？不可能！不可能！他否定了自己的天方夜譚。這怎么可能嘛，一個是人，一個是鳥。

夜鶯回到林子里，傷心地低泣著。

“嘶~做什么啦！一大早哭哭啼啼的，都害得我做噩夢了。能不能控制一下你的法力？”水神被他吵醒了，慢悠悠地爬過來問。

夜鶯抬頭看了他一眼，“你不懂?！?/br>
“喲！還我不懂，怎么？失戀了？行行行，我不懂，我單身我驕傲。但是關于法力上的東西，你就不懂了。來，給我說說，怎么了？”

夜鶯把來龍去脈給講了一遍，剛說完卻又變成了人，差點從樹上掉下去。

水神繞著他爬了兩圈，“喲，不錯嘛！瞧瞧你這秀色可餐的樣子?！?/br>
“你就知道吃?！?/br>
“嗯，沒看見有毛??！哎，慘了，沒了毛的你看上去更可口了，看得我好餓，”水神吸了一下快滴下來了的口水，“你這樣怕是因為還沒能好好控制自己的法力造成的吧！越是心情浮動，法力就越不穩定。你還是先跟我學學怎么控制好自己的法力吧！幸好現在還是白天，你法力的籠罩范圍內的只有我在睡覺。不然人們就要夢魘了。你不知道，我剛才做了一個多恐怖的夢。你的法力失控的時候是很可怕的，夢魘可是能魘死人的。在沒學好法術之前，你別想走了。我可不想再做噩夢了。”

埃里克在少年走后又過上了行尸走rou般的生活。他麻木地暗中看著克里斯汀和拉烏爾子爵約會，卻發現自己的心毫無波動。倒是想起少年驚恐地看著他的樣子以及離去的背影時，會心痛得無以加復。

回想起少年精致的面容，修長的手臂上點綴著的羽毛，柔軟的仿佛雛鳥的絨毛的褐色卷發，還有那雙水汪汪的眼睛瞪視著自己的樣子，他竟然感覺到身體一陣燥熱。

看來他搞錯了，他還以為自己是愛上了克里斯汀，原來，他愛上的是那個靈動的少年。呵，可他還是傷害了少年。他閉上眼睛，輕輕吻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