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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動。 “好好保重。” 霎時鋪天蓋地的哀傷自心口涌出,她身子痙攣,一把跌坐在地,不顧一切地嚎哭出聲,像個孤單無助的孩子。 謝映棠是哭著醒來的。 一睜開眼,便發(fā)覺渾身都出了冷汗,大夫跪在地上,有人正坐在她床邊,逆著光,眼神晦暗不明。 她喘息一陣,睜著朦朧淚眼看過去,那人的面容的漸漸清晰,正是謝太尉。 她渾身一僵,偏過頭去。 謝太尉嘆道:“為父知道,你是在怨我們無情,可七郎固然有錯,可你想過沒有,成靜若是無事,也絕不會放過謝家。” 她冷笑,“阿耶不必說了。” 謝太尉皺眉,看著她不語。 她此刻心底一片冰冷,只余下鋪天蓋地的哀涼之感,除此之外,絲毫不帶有任何對家人的惻隱之心。 所謂的家人,一直都妄圖支配她,支配利用不成,便不顧她的死活,寧可私通敵軍,也要?dú)⒘顺伸o。 對,謝太尉是無意的,可他選擇了遮掩。 為親不慈,為臣不忠,為將不義。 若非她那日偶爾撞見,將來余生是不是都將不明真相? 生下孩子,又成為嫁人的工具,他們會利用權(quán)勢,用她再次籠絡(luò)別的家族。 謝映棠想到此,便又是冷笑不已。 帳中一片冷清,謝太尉看著女兒漠然的面龐,頭一次陷入沉默。 他自然心疼女兒,但他除了是一個父親,更是一族之主。 謝太尉態(tài)度堅(jiān)決,淡淡道:“棠兒,成靜既然已經(jīng)去了,逝者已矣,你還是要往前看。” 謝映棠沉默不語。 謝太尉嘆道:“事已至此,為父若不幫七郎壓下,一旦事情敗露,整個謝族都會被冠上千古罵名,棠兒,你心里再不痛快,又能如何呢?”他說著,將藥碗端來,親自要為女兒喝藥,柔聲道:“你腹中之子,我們還是護(hù)著你好好生下來,但你大好的年華,將來也不能如此磋磨了,回了洛陽,你依舊是最初那個端華翁主……” “這一年以來的事情,你就當(dāng)做是做了一場夢……” 她猛地掀翻藥碗,撐手坐起,含恨道:“我不可能忘記!我一輩子都是他的妻子,他活著,哪怕在天涯海角,我也等著他回來。他若死了,我便為他守寡一輩子!” “荒謬!”謝太尉低頭看著那灑了滿地的碗,終于拂袖起身,怒道:“孺子不可教也!當(dāng)初若非你兄長和母親求情,誰又會答應(yīng)將你嫁給成靜!你要與他守寡?你如今能做得了自己的主么?” 她雙目漸紅,倔強(qiáng)地望著謝太尉。 謝太尉冷冷吩咐道:“喂翁主喝藥,她不肯配合便灌下去,直到生下孩子,便直接送回洛陽。” 說完,他毫不留戀地轉(zhuǎn)身而去,不顧身后傳來她瘋狂抗拒的聲音。 洛陽,皇宮內(nèi)。 皇后身邊的大宮女蓉兒端來安胎藥,笑道:“已經(jīng)五個多月了,娘娘可有感覺到小皇子在動?” 皇后笑著道:“這孩子安靜得很,未必是個皇子,若是個公主,也是極好的。” 蓉兒忙道:“這怎么行呢?娘娘可是要生下嫡長子的,將來啊,小皇子或許還能封為太子……”她掩唇道:“然后奴婢和娘娘,都會親眼看著小皇子慢慢長大,長成陛下或是謝大人那般玉樹臨風(fēng)才好。” 皇后失笑,輕嗔她一眼,“你啊,一天到晚小嘴兒跟抹了蜜似的,凈會討我歡心了。” 蓉兒嘻嘻一笑,沖皇后眨了眨眼睛。 皇后看著蓉兒面上明媚的笑顏,微微一晃神。 蓉兒是新調(diào)來她身邊的,她就是瞧這丫頭明媚陽光,笑起來分外可愛,像極了棠兒,便忍不住將她留下。 棠兒自從那日出事,便離奇出現(xiàn)在襄陽,隨后一路吃苦至今,聽二郎在信中所說,她如今已不大笑了。 那小娘子在她身邊嬉笑玩鬧仿佛還在昨日。 一眨眼,世事變遷,天地變色,故人也都變了。 蓉兒看見皇后一直盯著自己看,有些不自在地喚道:“娘娘……” 皇后回神,垂眼一笑,偏過頭去問道:“今日陛下可有來過?” 蓉兒登時來了興致,連忙道:“陛下今日來過了!只是娘娘那時在午睡,陛下不忍心打擾,便又離去了,娘娘要不要奴婢去叫陛下呢?陛下近來可關(guān)心您了!” 皇后微微一怔,含笑搖頭道:“政事已經(jīng)焦頭爛額,還是算了罷。” 時間飛逝地極快,轉(zhuǎn)瞬又是兩月。 章華殿宮人飛快進(jìn)出,一派兵荒馬亂之象,凡出來之人皆端著滿滿幾盆血水,令人觸目驚心。 里面?zhèn)鱽黻囮噾K呼之聲。 周圍人跪了一地,皇帝垂袖站在殿外,表情冷黯。 謝映舒聽著長姊的慘叫,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抓住皇后跟前太監(jiān)的衣領(lǐng),將他狠狠抵上身后大紅木柱子,眼神陰鷙至極點(diǎn),寒聲問道:“究竟是為什么會早產(chǎn)!你們是怎么照顧皇后的!若是母子有恙,你們死不足惜!” 皇帝眸子微動,看著一邊暴怒的謝映舒。 那太監(jiān)也不知到底出了什么意外,明明之前都還是好好的,卻忽然開始叫腹痛。 他在三郎的逼視下越發(fā)膽戰(zhàn)心驚,渾身上下抖得厲害,話也說不全。 謝映舒猛地松開手,右手緊捏成拳,狠狠打在柱子上。 指節(jié)上磕出了血跡,他卻毫無知覺,雙目之中,殷紅血絲漸顯。 第一胎流產(chǎn),此胎又是早產(chǎn),從今以后,皇后再難有身孕。 若是母子平安,孩子或許只是身子弱些。 可若母子出事…… 謝映舒簡直不敢想。 他最在乎之人,便是這一母同胞的阿姊和meimei,長姊待他如母,自小對他溫柔教導(dǎo),寬容有加,他常常心思急躁,不肯饒人,總是長姊在期間勸解開導(dǎo)…… 他看著那一盆盆血水還在不住地端出來,再也忍不住,一把跪在了皇帝跟前。 皇帝皺眉道:“謝卿怎么了?” “臣想進(jìn)去看看阿姊,隔著簾子也好。”謝映舒道。 “荒謬!”皇帝低叱道:“朕都進(jìn)去不得,你還想進(jìn)去?” 謝映舒緊緊抿唇,只道:“臣只是擔(dān)心阿姊安危。” “朕又何嘗不擔(dān)心?”皇帝冷冷拂袖,道:“起來!就在外面給朕好好等著。” 謝映舒卻不肯起。 皇帝瞥了他一眼,冷笑道:“規(guī)矩畢竟是規(guī)矩,你進(jìn)去了又能如何?若是不肯起,你便跪著罷。” 不知過了多久,里面才有宮人退了出來,低聲道:“稟陛下,皇后娘娘生了。” 皇帝驀地一驚,謝映舒心頭大石終于落下,連忙問道:“皇后娘娘如何?” “娘娘安然無恙,只是……”那宮人猶豫許久,終于一把跪在地上。 謝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