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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人都露出震驚的神色,連謝定之也嘆了口氣。他等了許久,終于轉過身去。 成靜單膝跪地,一手死死撐著地面,渾身濕透,身后的鞭痕上血跡漸漸褪去,他的身子在輕微地發抖,嘴唇毫無血色。 許久,他才平復住了呼吸,抬頭看著三郎,啞聲道:“如何?” 謝映舒心中沒有一絲快感。 可他卻微微笑了,哪怕那眼底笑意全無,他倨傲道:“算你還有些本事。” 謝定之深深地嘆息,終于相信了成靜的真心,徹底松口妥協。 成靜這樣狼狽地半跪在堂上,就這樣笑了。 謝映舒看了他半晌,拂袖而去。 可才走出去,又咬牙切齒地吩咐道:“快去帶他換身衣裳,包扎傷口,記得拿那不易留疤的藥膏。” 謝澄愕然道:“郎君這是……” “我不過是擔心我meimei罷了,別說是我吩咐的!”謝映舒冷冷瞥了一眼謝澄,快步離去。 成靜被人帶去包扎了傷口,待他稍稍平復了痛楚,才回了自己府邸。 謝族畢竟也不會太過分,只是將謝映棠的那間屋子重重圍住了,成靜想要探望卻又想起答應謝太尉的話,便只站在屋外,淡淡看著那緊閉的屋門。 他如今算是讓她安心了,他其實并無絲毫不妥,只是現在看到謝族侍衛的架勢,才真正地了解到她在家中面臨的是什么樣的軟禁。 這驟然降臨的禍事終于要結束,他希望她能變回從前那個謝映棠。 以前或許還覺得她那般吵鬧任性,實在是還未長大的孩子,如今他卻想見她吵鬧任性,天天鬧他也無妨。 成靜到了深夜,忽然又想起謝映棠的那五只貓兒。 他第二日下朝,便直接去謝府將那幾只貓兒抱了回來,那些貓兒跟了謝映棠,性子也都黏人討喜,絲毫不怕生,反而蹭著他的掌心,圍著他叫個不停。 成靜將它們抱回去,命人為它們準備了食物,再將棠苑里的貓窩搬去,讓它們盡快適應環境。 可其中有幾只貓兒,卻食不下咽。 許是想念謝映棠了,成靜撫了撫它們的小腦袋,將它們交給謝映棠身邊的侍女,讓她將貓兒抱進去。 謝映棠瞧見貓兒,果真開心了不少,抱著那貓兒又是親又是笑。 侍女對成靜細細描述她的開心,成靜聽了,才稍稍心安。 而謝府中,三郎從尚書臺歸來時,一邊往自己書房里走,一邊聽謝澄稟報府中事宜。 謝澄神色焦急,“洛水身材日顯,今日殿下派人來問了,屬下及時擋回去了,不知郎君究竟是什么打算?” 謝映舒微微一頓,這才想起被忽視了多日的洛水。 上回他無故昏睡,才造成謝映棠翻墻去了成府,而族中長輩震怒,他還未來得及與她算賬。 三郎冷笑一聲,腳步一轉,快步走向了洛水的居所。 洛水正坐在床邊低頭喝茶,忽然看見推門而入的謝映舒,身子抖了抖,隨即起身迎了上去,不自然地笑道:“郎君怎么來了……” 謝映舒一把攥住她妄圖觸碰他的手腕,手勁之大令她吃痛蹙眉,“棠兒何時得罪于你?” 許凈安眸子瞬間噙水,搖頭道:“妾不知郎君何意……” “你不知?”謝映舒冷笑一聲,松開她的手,優哉游哉地尋了處地方坐了下來,拿過案上的狼毫把玩著,語氣漠然而冰冷,“你若自己不承認,我便親自來審問了。” 洛水遲疑地咬了咬下唇,就倔強地站在那兒一言不發。 謝映舒唇邊笑意更甚,抬手拍了拍,“甚好。”他驀地揚聲,“謝澄,進來!” 謝澄連忙推門進來,喚道:“郎君有何吩咐。” 洛水身子顫了顫,上下紅唇輕輕嗡動,終究沒有多說一句話。 謝映舒幾近漠然地看著她,“她肚子里的孩子,留得也實在是夠久了,今夜便賜一碗落子湯罷。” 洛水聞聲,抬眼看著他,她淚眼朦朧,倔強地咬住下唇。 這個結果是她日夜夢過無數回的。 她不明白,自己分明是世族女郎的出身,為何就因她父親下獄,她就得淪落至此? 她不配擁有自己的孩子嗎? 她陪了他整整三年,可到頭來,他竟也這般不留情面。 那碗湯藥很快便端了來,送到了她的面前。 藥湯濃黑,聞起來便令人頭暈目眩。 洛水再也忍受不住,一把跪倒在地,膝行到三郎跟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哭求道:“郎君當真如此狠心嗎?這是我們的孩子啊……難道郎君昔日對洛水的寬容……都是假的嗎……” 謝映舒憐惜地撫了撫她的臉頰,笑道:“我給過你機會了。洛水,千萬不要挑戰我的耐性,我這個人一旦沒有耐心,便只剩下心狠手辣了。”他淡淡掃了謝澄一眼,謝澄大步上前,一把擒住洛水的手腕,在她的哭喊聲中將她強制地拉了開來,她卻還是看著三郎,就這樣倔強的扭著頭,死死地盯著他,眸中含著似恨非恨的情緒。 謝澄一把將她推攘在地上,拿過那碗藥,就這樣直接灌了下去。 藥汁順著臉頰沒入鬢發間,混著guntang的淚,謝澄松開洛水,她一把伏下身子,捂著胸口猛咳,越咳越厲害,身子在不由自主地發抖。 謝映舒看著她,等到她肚子開始疼,鮮血漸漸滲出衣裳時,才淡淡道:“傳郎中。” 謝澄又應了,出去吩咐了下去,謝映舒看事情辦得也差不多了,便閑閑起身,淡淡道:“你想好,孩子沒了只是其一,你身邊這些人的性命,又該如何?” 說完,他便毫不留戀地從洛水身邊走了過去。 三郎撂話時,并未避諱什么人。當夜,洛水身邊的貼身侍女倩兒便跪在了謝澄面前,全盤托出了許凈安與洛水的暗中聯系,又道洛水曾求助于謝映棠,只是那時謝映棠并未貿然答應,雖然后來,謝映棠從成靜那處探聽到了三郎因朝中事情煩心的原因,讓人轉告了她。 后來,謝映棠還在被軟禁時,許凈安便與洛水暗中聯系上了。 三郎聽了謝澄的轉告,當即震怒,卻并未多做什么。 他還在等。 等洛水放下她所謂的倔強,向他親口說出自己的所作所為。 可后來,洛水依舊沒有說。 去診脈的郎中來回復謝映舒,說是孩子已經徹底沒了,彼時謝映舒正在練字,聞聲沒什么表情,只揮手讓郎中下去。 他正要提筆繼續方才的書法,忽然看見案上放著一只精致的小紙鳶。 她剛來謝府時,便是用這只小紙鳶讓他選擇留下她。 有些記憶實在太過遙遠,他想不起來了,只記得,當年他在宮里,也遇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孩兒,那小娘子姓鄭,用靈巧的紙鳶討得他的外祖母明懿皇后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