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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攥得那布條越發緊,她狠狠一閉眼,往下跳去。 身子在半空中這般一晃,手心細膩的肌膚剮蹭著布繩,驀地起了皮。 她拼命拽緊繩子,瞳孔收縮得極小,渾身都僵硬著。 憑著那一絲倔強不肯服輸的性子,她努力地往下滑著。 終于落地。 謝映棠顧不上手心火辣辣的痛感,就這般披發跑了出去。 謝府到了夜間,一路上火光不滅,紅燈籠高懸,歡聲笑語隱隱傳來。 謝映棠小心翼翼地躲在樹后,咬牙咽下滿腹委屈,悄悄窺伺著眾人。 等他們離開或是不注意,她便飛快竄過去,謝府甚少有人潛入,也無人仔細注意不尋常的動靜。 就這般,她竟穿過一個又一個院子,離謝府大門又近了些。 謝映棠悄悄躲在草叢里,等著那一波巡邏的侍衛走過去,便快速沖過去。 若被他們發現,她便又會被關起來,從此再也沒有機會。 所以,若被發現,她便去搶他們腰間的佩劍。 總之無論如何,這都是最后的孤注一擲。 眼前,那群侍衛慢慢走過去…… 就是這時! 謝映棠猛地起身發力,衣襟卻忽地一緊,她心口一跳,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腰便被人大力一扣,隨即手腕被人往后一帶,就這樣帶到了一棵樹后。 她的后背緊貼著那樹,被人死死地按住,嘴亦被捂住,心跳頓止。 那人的臉隱在暗處,卻不像任何一個她熟悉的人。 她的心驟然一涼。 那人卻忽然開口:“是我,你二兄。” 謝映棠微怔。 謝映展之前正在與族中堂兄弟說話,余光隱隱覺得有什么閃了過去,他行軍多年,何其敏銳,很快便發現了披頭散發蹲在草叢里的謝映棠。 那時就覺得無奈亦心疼,正要過去把這丫頭拎起來,誰知她竟突然朝那些侍衛沖去。 他心中一嚇,想也不想便將這丫頭逮了過來。 府中侍衛都是參過軍的,若是出手,可不管她是什么身份,絕對會傷了她。 這丫頭……有什么想不開的呢? 謝映展嘆道:“我今日方回京,你或許還不知道罷,棠兒,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 他慢慢松開捂著她嘴的手,另一只手卻還緊緊扣著她手腕,怕她又做出什么傻事來。 謝映棠眨了眨眼睛,低聲喚道:“阿兄……” 謝映展連忙柔聲哄道:“別哭,你與我說說……唉,你這丫頭,我是你阿兄,還不幫著你么?” 小娘子抬手揉了揉眼睛,低低“嗯”了一聲,一頭扎入了她二兄的懷里。 謝映展心里嘆息,抬手撫了撫她腦后的長發。 第40章 面談… 謝映展把meimei帶到了自己的臥房,合上門窗,誰也不知道她在他這里。 謝映棠斂袖跪坐在席上,喝了口熱茶暖了身子,再將自己的遭遇悉數說了。 她說到與成靜兩情相悅時,謝映展眼角輕輕一搐,端著茶的手一抖,那茶水也溢出些許。 謝映棠噤了聲,揚睫默默看著他。 謝映展語氣復雜地開口,“你……真的想好要和他……” 謝映棠點頭,伸手抓住他的衣袖,懇求道:“阿兄幫幫我好不好?我怕、我怕阿耶將我這么關著,是想直接把我嫁出去,我不想嫁給別人,我只要成大人。” 謝映展頭疼得緊,拍了拍meimei的手背,低聲道:“讓我想想。” 謝映棠不再說話,只乖乖地跪坐在那兒。 屋內燭燈只點了一半,少女清秀的面容隱在暖光下,睫毛在臉頰上拉長了一片陰影。 她下巴比幾日前尖削些許,想必也是茶飯不思,受了苦的。 謝映展本想勸她死心,一抬眼看見她這模樣,心里也委實軟得一塌糊涂。 這丫頭,從小,三郎待她嚴苛,她拿捏準了他的好脾氣,總是躲到他院子來。 那時,他區區庶子,如何抵擋住三郎的凌厲鋒芒?每次瞧見小丫頭哭嚎著被三郎拎走,都覺得好笑得很。 而如今,一眨眼,小丫頭也長大了啊。 也罷。 謝映展問道:“你住的是閣樓,是如何逃出的來的?” 謝映棠低低道:“我撕了床單擰作繩索,從二樓窗外跳下來的。” 謝映展心底一嚇,抬手敲這丫頭腦袋,“這么危險?日后千萬別這么做了,知不知道?” 謝映棠心道未必,只是抿唇不語。 謝映展也實在沒辦法,他一想,成靜其實也算是不錯的選擇,那人看似溫和無害,實則詭詐多謀,當初能坐穩刺史之位,淡定地與各方周旋,常人想都不敢想。 或許洛陽中的權貴都以為此人不過多謀善斷,但他卻真正地見識到了這個人非同一般的忍耐力。 他能看上他meimei,也算是還有幾分眼光。 謝映展起身拿過他自己的黑色披風,給謝映棠罩上,低聲囑咐道:“我現在把你送回去,你先乖乖呆著,別急,我會去找成靜商量對策,他既然說喜歡你,也不會看你被嫁出去。” 謝映棠點了點頭,謝映展正要轉身走,謝映棠又拉住他的衣袖,仰頭問他:“他……這幾日可說想我?” 謝映展暗暗一磨后牙槽,睜眼說瞎話道:“他當然想,就差沖到謝府來將你截走了。” 謝映棠悄悄抿唇笑了笑,沉寂的眸子又亮了亮。 謝映展哄了哄她,直到meimei面上重新展露笑顏,肯自己回去呆著了,才帶著她往棠苑走去。 棠苑外不點燈火,一片寂靜,似乎還沒有人發現她的逃離。謝映展帶著謝映棠從黑暗中潛過,來到那窗下,他拉了拉布繩試了一下,轉頭道:“抱緊我,我把你送上去。” 謝映棠緊緊地環住他的腰,謝映展攬緊她,一手拉著那繩子,身子借力往上爬去。 他從軍習武多年,這點高度對他來說輕而易舉,很快就爬上了二樓。 謝映棠取下披風還給他,他環視一周,看這方寸之地確實狹小,棠兒這般歡脫的性子,果真是難以長久地忍耐下去,便安撫地撫了撫她的長發,皺眉道:“別擔心,我有空便來看你,他們發現不了我。” 謝映棠說:“阿兄可不可以幫我轉告一下成大人?” 謝映展道:“你想說什么?” “告訴他,我……”謝映棠說了幾個字,忽然又頓住,搖頭嘆道:“罷了。” 謝映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轉身下去了。 他念著meimei的事,第二日早朝之后,便讓較為熟識的朋友代為攔住了成靜,約定午時在錦繡樓相見。 錦繡樓上無錦繡,坐在這無貴人的樓上,謝映展把玩著折扇上的流蘇,靜靜等著。 待到午時,一抹修長人影從屏風后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