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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了謝定之,有人去度支部與謝映舒打太極,甚至還有人不要命地去彈劾人家。 然而不久后,又來了一件奇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泰安、鉅平一帶劉氏官員貪污受賄、中飽私囊的罪證剛剛上報不久,高昌侯入獄的消息已遍傳天下,隨即當地太守急報百姓聚眾鬧事,竟不等朝廷親自下令將犯事官員押送入京問罪,就將劉赟、劉洪二人殺害,并圍堵了太守府。 太守在遞入朝中的奏疏里表示自己“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姓劉的作惡與自己實在是沒有關系,事情越拖越久越鬧越大,百姓聚集起來連官兵都沒辦法,他們非但要搶回田地,還要要回自己被貪掉的家財,甚至要寫萬民血書,上達天聽。最后太守抓住了帶頭鬧事的一名書生,將他交給官差帶入洛陽之后,當地百姓才消停了一會兒。 “何太守與劉氏素來不睦,我倒是聽說,他之所以在那里做了個小小的太守,就是因為曾遭劉踞排擠陷害,這回整個劉氏家族遭殃,他樂得落井下石。”華萍一搖折扇,抬碗喝了一口溫好的酒,又用扇柄勾身邊女子的下巴,語氣慵懶。 “我說姓何的怎么這么草包,連這種事情也不知道早點壓制,原來是任由它鬧大,這樣一來,姓劉的一死,當地的實權又回到他手上了。”廷尉之子王琰嗤笑道:“說到底,還是委屈了那聚眾鬧事的小書生。” 崔君彥敲了敲桌面,想了想,笑道:“我倒是有些好奇,何太守是怎么把人成功帶走的,當地亂成那樣,他自身都難保吧?” “只需聲稱送書生入京面圣,上交萬民血書,細數劉赟、劉洪二人罪狀,以酌情赦免百姓之罪,那書生自然欣然前往,他是民心之所向,百姓見他前去伸張正義,自然不會再鬧。”成靜端坐在案前,不碰酒盅,淡聲道:“我若是他,為防事情鬧大,上面怪罪他無所作為,必然在路中埋下殺手,或者買通官差,悄無聲息地取了他性命。” “又或者。”謝映舒輕笑道:“順其自然,等他抵達洛陽,直接與廷尉府打聲招呼,讓人將他關押起來,洛陽諸事繁雜,門道眾多,無人關心他一個小書生,讓他死在牢中亦可。” 成靜道:“只是,這回他料不到,這回我們要插手了。” 謝映舒道:“那書生死不得,我已派人去接應。” “……”華萍表情僵了一僵,干笑道:“我說兩位仁兄,你們犯得著這么認真嗎……” 成靜淡淡瞥他一眼,似笑非笑道:“當然犯得著。” 謝映舒皺眉道:“虛文,此事你無須插手。” 江郁在一邊聽了半天,終于出聲道:“我倒覺得,那書生不值一提,天下間像這樣的事情太多了,這種官員如跗骨之蛆,如何鏟除得干凈?陛下怕也不在意那么一個地方,更看重的是朝中局勢。” 成靜略一揚眉,倒是笑道:“德光是聰明人。” 江郁看他神態,心念一動,又看向一臉高深莫測的謝映舒,驀地了然,大笑撫掌道:“你們兩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就是不知這肚子里賣得什么藥……” “不是我們,是他。”謝映舒嗤笑道:“誰知道他肚子里賣的什么藥呢?” 他們此刻正在望萃居三樓的一處呆慣的雅間里坐著,三樓所呆之人多為名門之后和當朝權貴,位置最佳的雅間“碧水江汀”素來被謝三郎包下,一群貴公子們坐在一起,聊的卻是當朝時事,謝映舒本是被崔君彥軟磨硬泡地拉過來的,呆了不久,便起身告辭了。 謝映舒剛走不久,外面便闖進來一個錦衣少年。 這少年約莫十七八歲,眉目清秀,舉止灑脫,外面的仆人一時不查,竟讓他生生鉆了空子,忙也跟著沖了進來,誠惶誠恐地跪倒在地。 誰知少年剛一進來,便對江郁笑著喚道:“德光兄!”然后又對崔君彥恭恭敬敬地喊道:“阿兄。” 隨他闖入的仆人這才知曉是崔二公子,抬頭對視一眼,忙退了出去。 崔君裕環視一周,又對華萍、王琰一一問了好,獨獨不知成靜是誰。華萍忙笑道:“二郎,這位是成靜成定初,現任中書舍人。”崔君裕連忙欣喜道:“原來你就是成靜!我一路回洛陽,可聽了不少有關你的傳言!想見已久,竟不料今日這般有緣。” 他欣喜地上前許多步,就差直接撲到成靜的案前。成靜微笑著看著他,一雙清澈的明眸笑得如同彎月,崔君裕少見這般溫潤安靜之人,只覺得看著他,心里就像霎時被吹來了一陣春風,將浮躁都洗滌干凈了,也不由得笑了起來。 崔君彥正欲呵斥弟弟無禮,卻見他驀地后退幾步,抬手朝成靜一拜,笑道:“君裕見過成大人。” 成靜抬手回禮,淡淡一笑:“君若不嫌棄,喚在下定初便是。” 崔君裕越發高興,忙喚了一聲“定初兄”,崔君彥對這個弟弟委實無奈,低叱道:“還不過來坐著?沒個禮數!” 崔君裕抬手撓了撓頭發,坐到一邊去,任由侍女為他倒滿酒。 酒過三巡,腹飽酒憨之后,崔君裕便從懷里掏出一疊紙來,對江郁炫耀道:“德光兄,你猜我拿的是什么?” 江郁皺了皺眉,“什么?” “嘿嘿。”崔君裕笑吟吟道:“當然是你心上人的詩稿了,我可是拿價值連城的寶貝找她換的,翁主才名天下皆知,不知德光拜讀過多少?” 翁主? 成靜聽見熟悉的稱呼,端著酒杯的手微微一滯,眼睫低低一垂。 眸中神情無端有些冷。 江郁臉色微變,不動聲色道:“曾有幸與翁主說話,翁主才情自然毋庸置疑。” 崔君裕調笑道:“哦?那江兄打算什么時候提親?” 他還不知道江郁已經提過親了。 江郁臉色有些黑了。 其實說起這件事,他也有些郁悶,本來親事將成,翁主人也來了江府了,誰知回去就莫名大病一場,隨后謝定之便親口拒了婚事。 謝映棠,他當然喜歡。 也曾特意再次問過謝映舒,謝映舒對此也是直接拒了,只說“家妹重疾未愈,恐唐突了德光兄,族中長輩亦另有打算”,隨后便沒了消息。 崔君裕看他神色不豫,倒是挑了挑眉,也不再深問,又偏頭去找成靜攀談了。 這少年郎性子外向,自小不愛讀書,只愛暢游山水,他父親為此特地請了大儒做他先生,傳授他課業,奈何這性子實在管不住,加之上有長兄經營家業,崔君裕便心安理得地在外游歷,順便收集奇珍異寶,聽當地軼事。 他游歷至荊州時,早就聽聞了成靜此人,只是他抵達時,成靜已經離職赴京,生生錯過了這一面,這回倒是意外有了攀談的好機會。 崔君彥對成靜的態度倒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