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兩位能歌善舞的女子來彈奏，桓凜聽完卻又勃然大怒，將那些女子全都趕了出去。

早朝結(jié)束后，桓凜獨自留下了謝俊。皇帝問得不是國事，竟是謝家的家事。

“謝公仍在會稽山陰？”桓凜問道。

“建康的天氣太過于寒涼，父親退隱后便一直居于會稽，但是前段時間，四郎病了，父親便回來了。”謝俊道。

“謝四病了？”桓凜問道。

謝家四郎雖不是謝家最聰慧的兒子，卻是謝家最疼愛的兒子。謝盞是三郎，但是卻不過比謝家四郎大幾個時辰罷了。也正是因為如此，謝何對原配發(fā)妻的愧疚愈深，對謝四郎有多么好，對他這個三郎就有多么冷漠。謝盞是不喜歡四郎的，那個和他有幾分相像的弟弟，因為家人的疼愛，性格囂張跋扈。有一段時間，那囂張跋扈的弟弟總喜歡欺侮他，他受了許多欺負(fù)，而最后被送出謝府的卻是他。

人是生來不公的，謝盞卻忍不住想要怨。

“入春以來就染了風(fēng)寒，這一直好好壞壞的，前段日子突然嚴(yán)重了一些。”

“朕去探望探望他吧。”

桓凜骨子里其實是厭惡士族的。他給自己戴上了虛偽的面具，與士族子弟交好，但是卻從來未曾踏過謝家大門一步。

或許也有他的原因吧。謝盞雖不得寵，畢竟是謝氏子弟，無論是愛恨，桓凜都不愿進(jìn)謝家。

謝盞便跟著桓凜又回了謝家走一遭，他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回謝家了，自從他成了佞幸，謝家的大門便對他徹底關(guān)上了。

烏衣巷中，謝家府邸，這么多年了，并未有太多的變化。

謝家四郎躺在床上，看起來羸弱無比，早已沒了當(dāng)初飛揚跋扈的氣勢。

他與謝盞的容貌其實是有幾分相似的，尤其是他躺在床上羸弱的模樣。桓凜盯著他，目光竟有些失神。

謝俊看到他的神色，表情微微變了：“陛下，那牢中的犯人您打算如何處置？“桓凜臉色沉了下去：“謝盞畢竟也是你的弟弟，你竟然這般盼著他死？”

桓凜的話中帶著不忿。皇帝在當(dāng)朝首輔面前為前朝佞幸說話，怎么也不該是理智的君主該做的事。

謝俊沉著臉不再說話，卻不著痕跡地?fù)踝×嘶竸C的目光，似乎生怕他多看了一眼一般。

桓凜突然覺得有些可笑。

桓凜離開了謝府，卻并未立即回宮，而是去了謝盞離開謝家后開辟的府邸。

那座府邸是元熙帝下令為他建的，建在秦淮河畔，拂堤楊柳，從選址到府邸風(fēng)格，元熙帝顯然都是用了心的。

桓凜登基后，提倡節(jié)儉，許多舊臣的府邸都賞給了新臣，抑或充作他用，唯有謝盞的府邸，被查封了，棄置在那里，冷冷清清的，不過幾月，便有了敗落之勢，像是幾年不曾有人住過一般。

桓凜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皺起的眉頭顯示了他的厭惡，他終究是沒有踏進(jìn)那座府邸一步。

赤金軍很快回到了建康，他們比任何親衛(wèi)軍都更加厲害，不過兩日時間，一份完整的記錄便呈現(xiàn)到了桓凜的面前。

他看到了謝盞被毒殺的完整過程。

那一日，是封后的日子。他將鳳冠霞帔加在那個女子的身上，而后，那女子便將毒酒送到了他的面前，以國后之名，殺了他。

竟是這般久了，東去春來，整整四個月了。桓凜盯著他死去的日子，心中又像壓了一個東西一般，透不過氣來。

四個月了。花開的又謝了，縱然他恨他，怨他，不愿再見他，但是卻也不容他這般死去！

桓凜的臉色青青白白的變，最后變作了慘白。

這四個月的時間，何勇一直將他藏尸在安樂寺下，而現(xiàn)在，卻又落到了宋硯的手中。

桓凜深吸了一口氣，才壓下那翻騰的氣血。

他必須將他奪回來！就算他死了，也該留在自己身邊！

附帶著的，還有一份關(guān)于宋硯的調(diào)查。他不是沒有查過宋硯，但是最后落到他手里的，看似詳盡，卻缺失了最重要的東西。那時他查到的便是，宋硯沒有弱點。宋硯對何錦似乎很在意，但是卻并不是弱點。

而這份陸青桐交上來的冊子，卻完全不一樣了，里面多了一個人的信息。

那是個叫賀清嵐的女子，宋硯的青梅竹馬，卻在成婚五年后突然病逝。宋硯戀慕發(fā)妻，曾在妻子墓前發(fā)下永不再娶的誓言。

自那以后，宋硯的秉性便有些怪異起來了。他喜歡上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桓凜看著那女子的名諱，嘴角突然扯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天黑了，月光也不見一絲，整個建康城都籠罩在一層黑暗中。

“大人，清嵐院起火了！”

黑暗中，本來安靜的府邸突然變得喧鬧起來，宋硯披衣走出來的時候，便看到不遠(yuǎn)處火光沖天，將整個宋府都照亮了。

清嵐院……他的臉色猛地變了，一向冷淡清凈的臉上竟呈現(xiàn)出一絲慌亂的表情。

宋硯看了身后一眼，關(guān)上門便披著衣迅速離去了。

謝盞第一次當(dāng)上了夜行俠。當(dāng)然，真正的夜行俠不是他，而是桓凜，他只是夜行俠腰間的玉佩。

當(dāng)朝皇帝帶著幾個親衛(wèi)，穿著黑衣，蒙著面，爬巖走壁，如同偷竊一般，謝盞怎么看著都覺得有失體統(tǒng)。

當(dāng)然，他早已不是很久以前的殿中監(jiān)了，禮儀廉恥都與他無關(guān)了。

“走水了，走水了！”

桓凜趴在墻上，那府邸里已經(jīng)混亂成一片，許多人都朝著起火的地方跑去。桓凜看了一會兒，轉(zhuǎn)身便往另外一個方向跑去。

桓凜跑進(jìn)了一個院子，制服了幾個守衛(wèi)，又用蠻力打開了鎖。那處房間是有些怪異的，地勢低，四周都是水，而一進(jìn)屋，一陣?yán)錃獗銚涿娑鴣怼?/br>
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見，他只感覺到桓凜再找些什么。

突然，桓凜推了一下，地下突然多了一個口子，桓凜跳了下去，下面亮了起來，當(dāng)看清里面的東西時，謝盞也變得無比驚詫起來。

這屋子的主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這里面居然全是冰，而正中出放著一冰棺，似乎有一個人躺在里面。

謝盞看第一眼的時候，便覺得這個人有些眼熟，當(dāng)看第二眼的時候，謝盞突然僵住了。

這不是自己嗎？

第025章丟失

他像是飄到了半空中，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的尸首，那種感覺是十分奇妙的，尤其是自己還是穿著雪白的裙子，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怎么看怎么都像一個女子。

謝盞不是沒有穿過女裝，然而那些記憶并不美好。許多年前的某個夜里，燈光昏黃的太極殿中，元熙帝將一套素雅的女裝遞到他的面前，面上帶著笑，眼中卻帶著不容反抗的氣勢。

謝盞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