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譚小飛沒理會，張曉波揉著腰坐車?yán)锩鏌o表情地聽著他們亂喊，視線卻一直放在譚小飛身上。他頭回靜下心來不帶任何偏見地去認(rèn)真地看著譚小飛，心里竟然在想這個人長得是不是有點像那個叫什么EXO的。

譚小飛對他的車看不太順眼，覺得哪里都要改。張曉波坐在車?yán)镉謵炗譄o聊，眼皮子都快耷拉下來的時候，譚小飛才想起來他，在車前蓋上敲敲手指，對他兩個兄弟道，“把他帶上兩樓去。”頓了頓，他又淡淡地加了句，“別銬了，帶我房間里，把門鎖了就行。”

底下的兄弟不理解，把煙頭摔腳底下踩了踩，囔囔道，“不拷著讓這孫子逃了咋辦？！”

譚小飛一抬眼，往張曉波那方向瞅了一眼，“我房間又沒窗，他能躥去哪兒？”

況且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張曉波干什么他不知道？

譚小飛看著張曉波被人從車?yán)飵先ィ拖骂^琢磨著給他的車改個氮氣。其實要是恩佐的話就不用那么麻煩，他心里想著，腦子里不停浮現(xiàn)張曉波那張臉，笑著的，閉著眼的，睡著兒的，沖他瞪眼朝他吼的，吃著面鼓著腮幫子的，以及恩佐身上那道劃痕，感覺有只貓爪在他心上撓，又疼又癢，他快要被氣死了。

張曉波被那兩個人帶到譚小飛房里，他們下手都不輕，但是看在小飛的面子上也沒有多為難他，就是嘴里不干凈，沖張曉波罵了個心里痛快就把門鎖了。張曉波沒事情干，在房間里慢慢走了一圈，把地上亂扔的衣服都撿起來，其他的都是一堆和車有關(guān)的東西，還有酒瓶子，跑車雜志，胡亂地堆在一起。

譚小飛的房間挺大的，里面還有個小浴室，這是他們第一次發(fā)生關(guān)系的地方，那天他把譚小飛的門摔了一聲響，結(jié)果到頭來還不是又被困在里面。張曉波躺在譚小飛的床上算著他和譚小飛發(fā)生過的一幕幕，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了幾圈，枕頭往腦袋上一按，使勁阻止自己再去想那些事情，反正也理不清楚，亂！

他不知道外面時間的變化，只覺得一覺睡得又倦又長。

譚小飛改完車，車蓋一翻，往車的四周又看了一圈，才稍微滿意了一點。有幾個兄弟要讓他看下車，他也不說話，直接走了過去，一個個看下來，距離要比賽的時間也差不多了。他坐進(jìn)車?yán)铮弥鴶U(kuò)音器吼了一聲，讓兄弟們跟他走。

天早就已經(jīng)暗了下來，小飛直接帶著他們上了三環(huán)路，那里有車流，有對手，屁股后頭還有警車。他開了頂篷，空氣兜進(jìn)來，有股說不出道不明的味道。他想到他媽，轉(zhuǎn)個彎，又想起了被他扔在房間里的張曉波，他看著車流中閃爍的密密麻麻的車燈浮影，喉嚨發(fā)緊。

阿彪的車離他太近了，他不太好控制，譚小飛右手一打方向盤，從一輛白車身邊擦了過去，差一點就碰上了。那車的速度立馬慢了下來，他皺了皺眉，朝對講機(jī)出聲，“阿彪，離我遠(yuǎn)點，我差點把那白車給蹭了。”

阿彪囂張的笑聲立馬從對講機(jī)里傳了過來，“哈哈哈哈我看見了！那孫子絕對讓小飛給嚇尿了！”

對講機(jī)里又傳出了聲，聲音還帶著點玩味兒，“小飛你是不是改氮氣了？”

譚小飛道，“剛改完。”

他的車速度已經(jīng)快得驚人，但是他還可以更快，他一直以來享受的就是這種感覺，不顧一切的速度里包含了他對車的所有感情。

“小飛你不要命啦！我剛看你車都抬頭了。”

“小飛你不怕把你前唇給脫了？”

譚小飛聽著底下的兄弟問他話，速度卻沒有慢下來，而是又加了上去，他恍然間想起他帶著張曉波飆車的時候，那個家伙被他的速度嚇了個半死，激動地沖他喊是不是不怕死，他當(dāng)時沒有回答。其實他想說的是……

“怕。”

他的速度可以超過庸庸碌碌的車流，可以超過朝他炫技的對手，但超不過北京城靄靄的霾和橫在他心頭的恐懼。他覺得這個世界應(yīng)該像個江湖，刀光劍影、豪情壯志，可事實上卻是權(quán)利錢名色，全無敬畏。可他還是怕死，他甚至還恐懼很多東西，多的讓他脊梁冒汗。

譚小飛跑在前面，直到聽到阿彪在和侯小杰說話，才發(fā)現(xiàn)侯小杰竟然跟在他后面，他心里不自覺就有點奇怪這廝怎么跟了過來。

“我找小飛，小飛說話。”

對講機(jī)里傳出了陌生老大爺?shù)穆曇簦瑢Ｕ易T小飛，還連說了兩次。譚小飛皺了皺眉，問“誰啊。”

“我是張曉波他爸，我兒子在你們手上。”那老大爺又喊。

譚小飛聽到張曉波的名字愣了愣，稍微減了速度，想了想才說，“哦，是啊，他把我車給劃了，沒錢，也不叫人來。”

“我這兒不是來了嗎！我車就在你們車后面。”

“唉你干嘛別吐我車?yán)锏任野衍嚧按蜷_！下車！下車吐！您老爺子……”

侯小杰車上一片混亂，譚小飛聽著聲音知道張曉波他爸快要吐了，心里又想起張曉波那晚上坐他車忍不住要吐的那件讓他憋屈的事兒，心想父子兩人還真是一個德行。明知道后面還跟著警車，他想到是張曉波他爸，還是一打方向盤，掉了個頭。

譚小飛亮了車燈，看到候小杰的車，一老爺子還真趴在欄桿上吐，那架勢和張曉波真有的一拼。譚小飛看了一眼，聽見后面有警笛聲鳴，應(yīng)該是警察追上來了，他掃了一眼，那大爺也剛好抬頭盯著他看。譚小飛笑了笑，后退著開車走了。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回去和張曉波好好算算賬。

譚小飛回修車廠已經(jīng)過了零點，張曉波在他床上睡得熟，但沒關(guān)燈，脖領(lǐng)間隱隱約約露出一點歡愛的痕跡來。譚小飛關(guān)門的時候沒注意動靜，聲音吵醒了張曉波。張曉波時睡時醒，醒了又睡，睡得渾身都累，渾身沒力氣。

張曉波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譚小飛拉過一把椅子，直接問，“不是說家里沒人嗎？”

張曉波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沒聽明白，就問“什么意思？”

“你爸來找過你。”

張曉波一個激靈，揉著眼睛的手放了下來，抬頭問，“什么時候？”

譚小飛說，“今晚比賽，侯小杰那孫子帶著你爸，開著車亂闖，下了車就扒欄桿上吐，跟你那晚上的德行一模一樣，現(xiàn)在大概回家養(yǎng)著去了。”

張曉波垂頭，安靜了幾秒才說，“跟他沒關(guān)系，你別找那老東西麻煩。”

“跟我有關(guān)系。”譚小飛扯著嘴角笑了一聲，“我們之間的賬可算不清。你倒是仗義，闖了貨也不找家長圓事。我不找他麻煩，但是他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