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shè)下圈套，煽動當?shù)匕傩眨瑢⑽遗c三十影衛(wèi)圍在了格木湖邊。”

“百姓？”段白月皺眉。

楚淵又往他懷中縮了縮：“邊境部落的牧民，不通漢話，加起來約莫有五六百人，也不懂我在說些什么。當時我知道他們無辜，也能輕而易舉便殺出去?？扇袅粝禄羁?，他們驚慌失措下便有可能會逃出大楚，前往漠西一帶求援。那時西北邊境本就不安穩(wěn)，再讓古力一族得知大楚兵馬與百姓起爭執(zhí)，有了此借口起兵，那時便不是匪禍，而是戰(zhàn)亂了?！?/br>
段白月抱緊他。

“自那之后，我?guī)缀趺總€晚上都會做夢?！背Y聲音低啞，“夢里都是血，整片湖水被染成紅色，無數(shù)雙無辜枉死的眼睛都看著我?！?/br>
“別說了。”段白月手掌拖住他的后腦，將人按在自己懷中，“即便是錯，也是楚項的錯?！?/br>
“楚項趁機上書父皇，說我?guī)П鱽y濫殺無辜，想讓父皇廢了太子之位。”楚淵道，“只可惜最終也沒能如他所愿，父皇只是罰我跪了三日，又領(lǐng)了二十軍棍，此事便過去了。”

段白月問：“為何不寫信告訴我？”

“我想忘了這件事，可是卻偏偏忘不掉。”楚淵道，“那陣所有太醫(yī)都圍著我轉(zhuǎn)，可不管吃多少藥，該睡不著也依舊睡不著，一來便是許多年。直到后來妙心進宮，聽他講經(jīng)論道，才能勉強睡一陣子?！?/br>
段白月與他十指相扣：“我叫些熱水，來給你擦擦身子，然后吃點東西好不好？”

“小瑾呢？”楚淵道，“今日怕又讓他擔心了?！?/br>
“我去告訴他這件事？”段白月道，“葉谷主是大夫，或許能開些藥方安神?！?/br>
楚淵點頭：“嗯?！?/br>
段白月起身去了船艙外，段瑤與四喜在外頭說話，看著后趕忙過來：“嫂子怎么樣了？”

“沒什么事。”段白月低聲吩咐，“在這守著，誰都不準放進去，若有人要硬闖，宰了他?！?/br>
“好?！倍维幰豢诖饝?yīng)，一句理由都不多問。

段白月大步去了后廚，正好葉瑾也在熬藥。

“皇上醒了？”葉瑾站起來。

“嗯?！倍伟自曼c頭，將方才的事情大致與他說了一遍。

“那就和妙心說的一樣了?！比~瑾道，“下午的時候我追問，他也說是心魔作祟。楚項可當真不是個東西，只是為了刺激皇上，居然能如此毫無人性，那可是數(shù)百條無辜人命啊?！?/br>
“有藥能治嗎？”段白月問。

“心魔要怎么治，頂多只能安神罷了。”葉瑾道，“不過也不必擔心，皇上不是一般人，是從血里一路踩上去的，你多陪著他些，心結(jié)打開也就沒事了?！?/br>
段白月笑笑：“多謝?！?/br>
“謝什么?！比~瑾撇嘴，往爐灶里捅了一根燒火棍，現(xiàn)在情勢特殊，勉強認了這個什么，那個，你。但等哥哥恢復(fù)之后，該閹掉的，那還是一樣要閹掉，畢竟禿頭治不好。

廚房很快便送來熱水，段白月替楚淵擦洗了一遍，又換上干凈里衣。四喜送來了粥飯與小菜，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見皇上神情如常，臉上也多了幾分血色，便放了心，又躬身退了下去。

“明日叫納瓦過來吧?！背Y道，“若是國中重建人手不夠，便留下一支軍隊幫他，再讓暹遠國也抽派一些人。其余大軍頂多只能在此處停留三天，否則便會延誤戰(zhàn)機?！?/br>
段白月點頭，喂他吃了一勺粥：“好?！?/br>
“還有，不知楚項還會不會在白象城中有下一步舉措，但務(wù)必不能有謠言傳開，將此慘案推給納瓦。最差便是賴到楚軍頭上，那也成?！背Y道，“這當口，只有讓納瓦威望尚存，才能讓百姓不生二心，有他在王位上，一切都好說，否則只怕后續(xù)麻煩會更多?！?/br>
段白月道：“你說什么我都照做，先吃完飯行不行？”

楚淵道：“還有件事?！?/br>
段白月無奈：“媳婦不服管?！?/br>
楚淵道：“妙心是小葉寺的住持，讓他去做場法事，超度那些無辜亡魂吧?！?/br>
段白月摸摸鼻子：“那位大師方才想進來看你，被瑤兒硬擋了，不如這事交給溫大人去說？”

楚淵：“……”

“這可不怪我?！倍伟自碌?，“你昏倒的時候，我問他究竟是怎么回事，結(jié)果說話說一半，我自然放心不下?！?/br>
“又不是什么好事，他不說就對了，難不成還要逢人就講？”楚淵敲他腦袋，“下回不準?！?/br>
“我又不是外人?！倍伟自滤餍宰剿磉?，“難道不該將你的所有事都告訴我？喏，你想知道我的事，我能都三歲記事起說到現(xiàn)在?！?/br>
“油嘴滑舌。”楚淵撇嘴。

“那你還要見他嗎？”段白月酸溜溜道，“我去請?！?/br>
楚淵好笑，吃完最后一勺粥飯，將空碗塞給他：“明日再說?！?/br>
“那接著睡？”段白月道，“還是想出去吹吹風(fēng)?！?/br>
“走吧?！背Y站起來，“船艙里頭悶，透個氣也好?！?/br>
段白月扯了厚厚一件披風(fēng)將人裹住，方才帶著出去。原本只想著看看海，楚淵卻自己繞到了前頭。

段白月將人拉住。

“無妨的。”楚淵道，“看看百姓，我心里也踏實?！?/br>
“先說好，看可以，可不準再內(nèi)疚?！倍伟自掳櫭迹斑@罪孽是楚項的，將來我們把公道替百姓討回來便是?！?/br>
楚淵點頭：“嗯?！?/br>
段白月牽著他的手，陪著一起站在圍欄邊。遠處沙灘上火把綿延，篝火堆也燃得旺盛，不少人穿梭往來，抬著百姓往城里走。黑色的天幕遮蓋住了沙灘上的暗紅，空氣中的血腥味也已經(jīng)被風(fēng)吹散去。

楚淵將頭靠在他肩上，眼睛映著遠處的火光。

葉瑾抬著藥筐，遠遠往過看了一眼，然后便繞了好大一個圈，沒有打擾兩人，從另一頭將藥材遞給了下頭等著的小船。

“現(xiàn)如今白象國遭遇重創(chuàng)，是否能重建，將來可就靠小王爺了?！贝搩?nèi)，溫柳年正雙手扶著納西刺的肩膀，目光殷殷。

趙越：“……”

納西刺受寵若驚，又驚慌失措：“我我我我？”

“是?！睖亓挈c頭，“你。”

納西刺雙腿打顫：“可我什么都不會?！?/br>
趙越在心里搖頭，這陣倒是有自知之明。

溫柳年笑瞇瞇道：“不會不打緊，本官教你，該做什么說什么，有樣學(xué)樣便是?！?/br>
第一百三十七章善后不舉的那個誰在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