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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未覺察到什么。地下暗室挖得很深,里頭如我們先前所想,有約莫一百個工匠,井然有序配合默契,想來便是那些所謂‘出去做大生意’,讓鄰居都眼紅的人。”“一百來個,這么多的人?”楚淵問,“在做些什么?”段白月道:“不認識,看起來像是某種機關,全部裝在當日我們看到的木匣中,而且似乎還有蠱毒。”“如此復雜?”楚淵眉頭緊鎖。“雖不認識是什么,不過大致零件是什么形狀,我也記了個七七八八。”段白月道,“可要找人問問?”“找誰?”楚淵猜測,“天羽?”段白月點頭:“他雖說年紀小,卻是這城里最好的木匠,平日里又愛聽說書看故事,說不定當真知道。”楚淵首肯:“好。”“白日里人多眼雜,晚上我再去將人帶來。”段白月道,“時間還早,外頭在耍燈火戲,想不想去看看?”“出門?”楚淵遲疑,“若是被人看到要如何?”“看到就看到了,有誰還規定皇上不能出門看戲?”段白月聞言失笑,“我易容便是。”在屋子里待了一天,的確有些悶,楚淵便也沒再拒絕。外頭露重天涼,臨出門前,段白月取來披風,輕輕替他覆在肩頭。四喜公公樂呵呵想,西南王可當真是體貼,還特意挑了條厚實些的。所謂燈火戲,無非是民間藝人哄小娃娃的手法,搭個臺子扯快布,嗩吶一吹鑼鼓一敲,就能演一出天仙配。城里的大人們吃完飯沒事做,路過時也會駐足多看幾眼,人多,也熱鬧。戲是沒什么看頭,楚淵卻挺喜歡站在人群里。沒人發覺皇上就在自己身邊,大家伙都在說說笑笑嗑瓜子,笑容樸實又真切。于是楚淵眼底也就染了笑意。段白月買了包炒瓜子遞給他:“加了鹽津粉,甜的。”楚淵好笑,與他對視了一眼。“怕什么,朝里那些老臣也看不著。”段白月在他耳邊低聲道,“沒人會跳出來說有失皇家體統。”楚淵從他手中抓了把瓜子,悠哉哉慢慢嗑。臺上咿咿呀呀,用沙啞的嗓音唱著戲。待有情人終成眷屬,臺下掌聲雷動,都說是佳話一段。楚淵也往臺上丟了一小錠碎金:“走吧,回去。”段白月替他系好披風,用臂膀隔開人群,與他一道回了驛館。四喜公公笑著替兩人打開門,心說難得見皇上這樣,眼睛里都帶著光。“若是喜歡,下次再帶你去看別的。”段白月幫他將披風放在一邊。楚淵點頭:“好。”“時辰也差不多了,我去將天羽帶過來。”段白月道。“向冽在。”楚淵道,“讓他去吧。”段白月聞言遲疑,轉而卻又欣喜。這似乎還是第一回,他主動將自己留在身邊。楚淵別過視線:“只是個小手藝人,先前沒見過你,省得受驚。”“是。”段白月拉著椅子坐在他身邊,“我這般兇,還是不要亂跑得好。”語調很是嚴肅。楚淵值當沒聽見,伸手倒了杯茶。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天羽被向冽暗中帶來驛館。由于先前已經見過一次皇上,知道挺和善也不兇,因此這回已經放松許多。楚淵拿過旁邊一疊紙,叫四喜遞給他:“小先生可知這是何物?”段白月易容未卸,站在他身后充侍衛。“這個?”天羽翻看了兩頁,搖頭,“沒什么印象。”“不用慌。”楚淵道,“慢慢看。”天羽聞言不敢懈怠,又仔仔細細看了許久,方才吃驚道:“莫非是鬼木匣?”“鬼木匣是何物?”楚淵第一次聽這三個字。“這可是祖宗明令禁止的機關盒。”天羽有些猶豫,“不過草民也說不準到底是不是,先前從未見過實物,甚至連圖紙都沒有,只聽老人在給小娃娃講故事的時候提到過。”“為何要明令禁止?”楚淵問。“這……”天羽跪在地上,“老人都說,先祖原本只想制出一門暗器,可殺人于無形,在危急關頭保命。于是便潛心研究多年,誰知最后逐漸魔障,臨終前終于造出了鬼木匣。使用之時打開,里頭便能萬針齊發,針頭淬毒,針孔內藏有蠱蟲。一個鬼木匣打開,就算對面有七八十名男子也難以招架,無論是誰,只要被蠱蟲所侵,頃刻便會斃命僵化。”“如此陰毒?”楚淵皺眉。段白月也在心里搖頭,若徐之秋當真在私造此物,可當真該殺。“鬼木匣也曾風光過一陣子,直到后來族人因此自相殘殺,釀成了幾次滅門慘案,才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先人下令,將所有的鬼木匣都付之一炬,連圖紙也在全族人的注視下化成了灰。”天羽道,“自那之后,大雁城才重振旗鼓,制出各式桌椅板凳車馬床,逐漸有了木匠祖師的名聲,而鬼木匣也成了傳聞,再也沒有出現過。”“原來如此。”楚淵道,“所以當今世上,該是無人見過鬼木匣才對。”“理應如此。”天羽點頭。“有勞小先生了。”楚淵示意四喜,將他帶下去領賞。“公公請放心。”天羽將銀票揣進袖子里,“草民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四喜公公笑呵呵,讓向冽將他暗中送了回去。敞亮人,到哪里都討人喜歡。“十有八九就是了。”段白月道,“我今日去那地下暗室時,的確聞到了一絲蝶翼蘭的香氣,此花產自西南,只有煉蠱時才會用。”“混賬!”楚淵眼神冰冷,顯然怒極。段白月在心里嘆氣,輕輕拍拍他的手:“氣也沒用,事到如今,想辦法解決問題才是最該做的事。”如此多數量的鬼木匣,顯然不會是被江湖中人買走。大雁城的木具銷路極好,連南洋的商人也搶著要,若是想在正常貨物里藏幾千上萬個木頭匣,可是輕而易舉之事——光是一批普普通通的紅木大衣柜,里頭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塞上幾百個鬼木匣。而別國愿以重金購得此物,目的為何,不言自明。一個鬼木匣,便有可能是數十大楚將士的性命,想及此處,楚淵只恨不能將徐之秋千刀萬剮。段白月站在他身后,溫暖干燥的雙手輕輕覆上雙眼。楚淵身體一僵。“眼底不要有殺氣。”段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