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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了下來。他也未帶任何雨具,只得在雨里用手擋頭強撐著往前走。只是這雨越下越大,一個個像是要硬砸在他頭上,他連忙找了棵樹在底下避著。怎曾想剛立過去,一道電光下來,眼看著棵大樹就要緩緩倒下來。他慌了,沒命的跑,跑著跑著也跑出了正道,走在林子里更不知方向,那電光像長了眼似的往他身后打,嚇得他抱頭亂跳。正往前跑著,卻忽然見前頭有個白色的影子。雨水大的他睜不開眼,只模模糊糊看清了個模樣。再揉揉眼看看,這,這不就是那山民說的白虎!!白朔化了獸形在雨里站著,皮毛卻不曾打濕分毫。他站著看那狼狽的道士,卻不出吼聲,也不向前走一步,可就算是這么個樣子,那道士還是嚇得像得了失心瘋,沒命的扭頭就往山下跑。這假道士慌忙跑著,腳下踩的都是稀泥,往后連抬腳都困難。即便如此,還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的找到了下山的大道。等他走上大道,他便也愣住了。過了自己這邊的大道,那邊竟是晴天!在那交界地方站著的,可不就是這山上的山民?他幾步過去就想到那邊去,哪只腳下滑的厲害,一個趔趄,裹著滿身的泥漿,生生從那山上滾了下去。這之后,就再沒人聽過這假道士的音訊。雷停了,雨也慢慢停了。在晴天底下的村民并不知曉,只是他們看見從山頂那方向上有一物飛奔而來,等到了面前,見是那白虎。人們一個接一個的跪了下來,白虎喘著氣,過了會兒說話了:“……不必如此。起來吧。”這年的山茶開的格外的好,花瓣簇在一起,一瓣瓣一層層,看那滿樹都是瑩瑩的白。風吹過來的時候,香氣像是直接撲了過來,可也不濃膩,只是溫柔的將人包裹。“我就說。等到了這滿樹的花景致如畫,就再怎么也值得。”云槿笑著看白虎,這么說著。白虎拽拽他衣角示意他到背上坐著,等等看云槿不動,就直接將人托在了背上。“白朔你!”云槿在虎背上趴著,身下是白虎銀白的背毛。有些硬的扎手,可要是往里些,還有些柔軟而溫暖的絨毛。白朔一路帶著他到山頂,到了地方將他放下,自己也化作了人形。白日里從這山頂往下看,目光所及之處樹木郁郁蔥蔥,還有些低矮的房子點綴在新綠之間。幾處的河水自山頂奔騰而下,到了山腳又匯合為一處。“每次我在這處看著山下,便覺得也值得。”白朔開口。“嗯,也是。”云槿跟著答應。“你這次……為什么幫我?”白朔偏過頭來問他。“我?”云槿也扭頭看他,忽然就笑了,“我啊,念你對幾株山茶的好。”“那日霜降的夜里,我本就應謝你那么溫柔的對待那幾株山茶。”那時的白朔向里蜷了蜷,像是不經意間就將那竹筐放在了最避風的地方。就此,小小的樹苗才得以一夜安眠。“也謝你,千年庇佑。”除卻那白虎的故事,云槿知道的還有一個。木系為本體的植物,因其有根,就算能化形了修為也不足以能隨便走動。于是有一棵山茶,就化作個娃娃整日的在原地呆著。白日里縮成一團,到晚上就又看天上的星,或是聽草叢里秋蟲的曲兒。山下那段也有傳言,說幾個砍柴的在路上遇見了一個不知道哪家的瓷娃娃,白白嫩嫩的,長得也精巧,可惜是個啞巴,說什么也答不了話,就只是偶爾沖他們笑笑。笑著也好看,眼睛水靈靈的,透光的亮。那日黃昏時候,這小山茶正和只金花鼠玩,忽就下起了雷雨來。金花鼠受了驚,噌的鉆進他懷里避雨,怎么說都不出來。“等我化了原型,你好在我底下躲雨怎么樣?”山茶娃娃其實會說話,只是不愿意應答不認識的人類。他好心勸著,金花鼠卻又朝他懷里鉆了鉆,死都不肯出來。山茶娃娃無奈,只好把衣襟裹嚴些讓金花鼠呆在里面。自己可憐巴巴的站著,雨水淋濕頭發,又順著臉頰流下。有點冷,他打了個哆嗦。金花鼠在他懷里慢慢掃著尾巴,“抱歉。”山茶娃娃的眼睛已經被雨打的睜不開了:“我聽你母親說過,你怕雷雨時候的震電吧。”“嗯。”“其實……我也有點怕。”山茶娃娃抹了抹臉。天色漸暗,一道光一閃,山茶娃娃嚇的一抖,金花鼠也跟著瑟縮成一團。小山茶閉著眼睛蹲下,不出一會兒,腳下就存了淺淺的水洼。“喏。”頭上不知被誰蓋了個什么東西,拿下來見是個還帶著梗的荷葉。那日的山茶娃娃手里抓著葉梗,將碩大的荷葉舉在頭頂。抬頭的時候,葉脈的紋路占滿了全部視線,新綠的,一直蔓延進心里。雨停了。微紅的黃昏,枝上的子規鳥又開始啼叫了起來。小山茶未看清當日給他荷葉的是誰,有誰會在這雨天出門,又到這半山坡來呢。在百年后,又遇雷雨之時,他早已能走動,躲在別人家屋檐下躲雨的時候看山頂有隱約的白光。當初那金花鼠的不知道第多少代后輩本來他身邊告訴他,那是這山上庇佑的白虎正頂著天災。大概也就是在那時候,山茶覺得心里被什么東西,一下一下的用尾巴撓著他的心窩。“想再見他。”“但也,總會再相遇的吧。”————————————————“猶謝你,百年前的一邊荷葉。”云槿看遠處山色空蒙,頓了頓開口:“其實我……”“是山茶吧。”云槿的話還未說完,卻被白朔接了下半句。“云槿,我本就記得你。”在雨里蜷縮的小娃娃,被嚇得哆嗦,抱著雙臂可憐兮兮的蹲在地上。那時白朔也總歸是有些驚訝的,千年了,在這山上他還第一次看見除他以外能化形的精怪。到了個池塘邊上向荷借了片葉子,返回來搭在小東西的頭上,那小東西揉著眼睛將荷葉撐起來,周身散發著一股的花香。是山茶啊。沒等那小東西抬頭看他,他卻已匆忙地走了。這山茶到底還是個年數不多的小娃娃,若是見了他,恐是要怕的。可他也并未走遠。在那重重疊疊的樹影后頭,他看那小東西抬頭呆呆的看著頭頂的那片葉子,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說些什么話。眼睛透著亮,像噙著的眼淚還未落下一般,過了會兒,他自己卻就笑了。再等等吧。再等等,等他再大些……——總該會遇到吧。白駒過隙,卻匆匆穿過這么多年,那娃娃也長成了身邊這人的模樣。皮膚如玉,身形修長,桃花眼一笑就彎成了個月牙。白朔伸手將云槿攬在懷里,將下巴擱在他頸窩,深深吸了口氣。“那日你來,我也嗅到了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