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我爸爸。”

    “爸爸是誰？”

    她的嘴唇微微撅起，同受了委屈而不高興的人類女孩別無二致，甚至更嬌氣一些：“爸爸就是爸爸。”

    Y冷笑：“你丟了這些天，你爸爸怎么不來找你？”

    “爸爸死了。”她安靜地垂下濃密的睫毛。

    Y只當(dāng)她在說夢話。

    他應(yīng)該查看一下她的系統(tǒng)，但他今天很累，提不起任何興趣。

    他的兩只手舉著游戲機，蜷縮在沙發(fā)里快速地打著兵人游戲，這張小臉在殺戮時呈現(xiàn)出十足的冷淡。不一會兒，屏幕上再度顯示出“you win”時，他的眼睛都未眨一下，只是無趣地將游戲機扔到一邊，又懶洋洋地拿起了那張紙。

    “知道我為什么帶你回來嗎？”

    小重山（四）

    “你需要一個監(jiān)護(hù)人？”

    Y叼著根筆搖頭：“我可以有很多選擇。”

    被領(lǐng)養(yǎng)也是一個選擇。那對愿意領(lǐng)養(yǎng)他的夫妻很和藹, 他們有兩個六歲的女兒，家里有一條金毛狗。有人照顧的日子不會比現(xiàn)在更差, 但是……

    當(dāng)車禍發(fā)生, 他投入這個久違的、女性懷抱的一瞬間。

    他承認(rèn)自己突然有點想念那個并不經(jīng)常抱他的母親，并忽然感受到了過去的這段日子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房子里待著的寂寞難挨。

    只是一瞬間, 他恐懼并逃離了新的生活。

    他不想離開這座房子。如果他也走了, 這做荒廢的屋子不會再有人記得，包括里面發(fā)生的一切確實存在的故事。但他也不想再一個人待著。

    當(dāng)然, 他不會把這個說出口。

    “我不會幫你寫作業(yè)的。”蘇傾信誓旦旦地說, “未成年人應(yīng)該自己寫作業(yè)。”

    “……”Y歪起唇角笑了笑：“你還知道這個。”

    她的眼眸很快地閃過藍(lán)光, Y就像是被高速路上攝像頭的閃光燈晃了一下：“我學(xué)習(xí)很快的。”

    Y反手捂住她的眼睛：“別動不動就給人拍照。”

    蘇傾“唔”了一聲：“對不起。”

    他拿起那張寫滿了箭頭和思路的紙，在她面前晃了晃：“這個, 對你來說很簡單吧。”

    他側(cè)眼觀察著她, 依舊沒有什么表情，但疏離的眼珠里忽然間閃爍出華光, 那是緊張和期許的表現(xiàn)。

    “啊。”蘇傾笑道，“你想我輔導(dǎo)你編程。”

    “……”讓人說準(zhǔn)了，他的眼睫毛顫抖了一下, 將目光投向別處。

    “這還不容易嗎？先讓我看看你的成果。”

    她托腮坐在沙發(fā)上等待的過程中, 在腦海里的數(shù)據(jù)庫中找到了和, 花了0.01秒完畢, 想了想，又讀了一本。

    電腦上的內(nèi)容投射在白墻上，Y別過頭去, 小聲道：“自己看吧。”

    蘇傾單手捧著臉向下滾動著頁面，一目十行地快速掠過一行行代碼：“你的成果就是黑進(jìn)了學(xué)校的網(wǎng)站？”

    Y抓緊褲腳，漲紅臉辯解：“就那一次。”

    那一次是學(xué)校的舞蹈日。老師要求所有孩子必須換好舞蹈來學(xué)校跳集體舞，角色由抽簽決定。

    結(jié)果他抽到了“小兔子”。

    舞蹈服毛絨絨的，還有一對豎起來的長耳朵，他在更衣室里對著那堆人造毛生無可戀地坐了好幾個小時，聽到了老師催促敲門聲：“漂亮的小兔子在家嗎？”

    男孩的小臉上一層紅色，拎起那對長耳朵耳朵看了一眼，忍無可忍拿起手機，快速地侵入學(xué)校的系統(tǒng)，拉響了火災(zāi)警報。

    集體舞日就這樣匆匆結(jié)束了。

    蘇傾并沒有多問，她的笑容讓他有種錯覺——一種無止境的寵溺：“好吧，那么明天開始上課。”

    天色已晚，Y伸了個懶腰：“睡覺吧。樓上第一間是我的房間。除它以外隨便你去哪里。”

    “地下室呢？”她一踏入這座別墅，就感知到腳下有一個不算小的地下室。

    Y的神色滯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情愿回答：“是倉庫。”

    他說完，走進(jìn)膠囊狀的室內(nèi)電梯，直接回到了臥室。

    蘇傾像個管家一樣在客廳里逡巡一圈，從水晶吊燈到壁燈，一盞一盞地熄滅了，有時她被墻上的涂鴉吸引，頭頂?shù)臒艟蜏绲寐恍?/br>
    最后一盞燈熄滅時。她的雙眸在黑暗中閃爍了一下，對自己的新生活感到十分興奮，微微笑道：“晚安，Y。”

    房間里窗簾拉著，男孩枕著手臂，也已安然進(jìn)入夢鄉(xiāng)。

    和AI住在一起的日子是一段新奇的體驗。雖然蘇傾有時候會鬧出笑話來——但總是驚喜更多一些。

    譬如……她會做各種各樣的中式餐點。

    “雞蛋漲價了。”她將金燦燦的蛋炒飯端上桌面，扣出的飯形狀圓潤得完美無缺，“現(xiàn)在要60幣一枚。”

    由于城市的恢復(fù)和重建還在繼續(xù)，生鮮食品的價格變得很高。

    “賬戶和密碼都告訴你了，花上面的錢。”Y隨意地舀了一勺炒飯放進(jìn)嘴里。

    因為父母的實驗失敗的死因是“因公殉職”——他手上有一大筆撫恤金，還有聯(lián)合政府派發(fā)的到十八歲的教育基金，于經(jīng)濟上十分寬裕。

    他平時的花銷很少，他不買最新款的玩具和電腦，只是玩父親最后送給他的那個舊的兵人游戲機，用戶可以通過輸入代碼cao作主角的行動，那是他學(xué)習(xí)計算機語言的啟蒙。

    通關(guān)了，就再玩一遍，時至今日，他幾乎把人物的動作都背了下來。

    Y將蛋炒飯吃了個精光，炒飯的調(diào)料配比經(jīng)過了精確計算，一切都正剛好，處于長身體階段的男孩子能吃一大盤。

    唯一可惜的是，蘇傾明白一切的原理，卻無法享受這個過程，只能雙眼閃亮地看著他狼吞虎咽，想象著食物的味道。

    吃飯一定是能讓人感到愉快的事情。

    她這樣想著，又迅速地下載了好幾本甜點食譜。

    有一天，她從閑置的烤箱中拿出金燦燦蛋撻，熱騰騰的香氣籠罩著廚房，Y看了蛋撻一眼，半晌沒能移開目光。

    她將蛋撻裝盤，鼓起來的中央脆皮遇冷，慢慢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