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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姑娘,定然是喂不下去的。” 她說著這話,竟是反手就將那藥汁給潑到了窗牖外頭,只剩個空碗。 息念念手里還捏著白瓷小勺,她坐在床邊杌子上,看著姜媃面無表情。 “喂不下去,七哥也怪不到我頭上。”她將白瓷勺遞給漣漪,起身走了出來。 臨出門之時,她又吩咐道:“姜姑娘是七哥看中的人,漣漪你不得假他人之手,需得親自好生照顧。” 漣漪垂眸屈膝:“喏,婢子省的。” 息念念復(fù)又回到庭院里,寬袖一拂:“琴弦已斷,沒甚用了,劈柴燒了吧,另擇一把琴來。” 姜媃完全不知道這些,她渾渾噩噩的,只覺得忽冷忽熱,像是一半身子泡在沸水里,一半身子卻浸在冰水中,甚是難受。 小姑娘不自覺嗚咽起來,渾身冷汗涔涔,竟是燒的清醒不過來。 當天晚上,息九顏磨著東方伯舜,沒有回府,雪濤院的息重月到底不放心,用完晚膳后,親自來了趟明珠閣。 息念念很是意外,大房四位兄長里頭,唯有息重月同她的關(guān)系最為淡薄。 幼時那會,她費盡心思想討好他,結(jié)果也沒換來半分的熱絡(luò)。 時日久了,息念念算看明白了,這位未來的息家家主,她的大哥,根本就是個冷情冷心的人。 可這會,這個冷情冷心人親自來看望姜媃了。 息重月坐在床沿,瞧著小姑娘面頰燒的通紅,又滿臉是冷汗,還蹙著眉心,很是難受的模樣。 出塵青年皺起眉頭,眼梢不自覺流露出一絲關(guān)切,為他俊逸五官平添幾分的煙火色,份外動人。 息念念怔然,她還是頭一回發(fā)現(xiàn)息重月原來也是有感情的。 “可是用了藥了?怎的燒還不退?”息重月摸出帕子,小心翼翼幫姜媃揩了揩鬢角。 息念念站在一邊,扭著帕子低聲道:“用了的,我讓漣漪親自喂的,會不會是藥效太慢?” 息重月?lián)u頭:“杏老開的藥方,不會有錯的。” 息念念垂眸,眼神幽然:“大哥,你莫擔心,我再讓婢女熬一碗湯藥來。” 息重月望著姜媃,見小姑娘那可憐巴巴的模樣,不自覺又遷怒起息九顏來。 “你七哥混不吝,他若回來,跟他說緊閉一個月!”息重月冷酷極了,這會當真是半點兄弟情都不講。 息念念微愣:“大哥,一個月會不會太……” 她話還沒說話,床榻上的姜媃竟是帶哽咽顫音地嗚嗚小聲喚道:“小叔……小叔……秦……” 那顫音明顯摻雜著哭腔,跟找不到依靠還沒睜開眼的奶貓崽子一樣,弱小無助,格外叫人心疼。 息重月眉頭皺的更緊了,他繼續(xù)幫姜媃擦下頜的冷汗。 冷不丁,姜媃猛地抬手,一把抓住他手,并死死握著不放,嘴里還呢喃說:“小叔……” 許是手里不空,這點安慰到了姜媃,她竟是眉頭舒展開,不鬧騰了。 息重月眉心紋路越發(fā)深,他抽了抽手,居然沒抽動。 息念念不自覺捏緊了手:“大哥,天色晚了,你忙了一天趕緊去歇著吧,姜姑娘這邊有我照顧,你莫要擔心。” 息重月充耳不聞,只覺抓著他兩三根指頭的小手,又細又軟,像是豆腐做的,他根本不敢使力。 好一會,他才說:“去,叫杏老再來一趟。” 息念念無法,只得出房間讓漣漪跑這一趟。 大晚上的,杏老匆匆而來,一把脈,這老御醫(yī)就驚疑道:“不對,念姑娘老夫開的藥給這小姑娘用了?” 息念念表情一僵,漣漪站出來道:“自然用了,還是婢子親自喂的。” 杏老接連搖頭,他重新開了藥方遞給息重月:“風邪入肺腑,需得下重藥壓下來,不然燒到明早上,非得把人腦子燒壞不可。” 息重月不敢怠慢,趕緊讓貼身長隨去煎藥。 兩刻鐘后,藥來了,息重月仿佛沒看到身邊的息念念,他直接讓長隨端著,自己空著的手拿著專門灌藥的小勺子,舀一點吹兩下,溫涼后塞進姜媃唇縫里頭灌下去。 一小碗藥,硬是喂了大半個時辰。 為防小姑娘嘴里一股子苦味不舒坦,他還細心的給小姑娘喂了兩勺甜膩的糖水。 那等細致又細心,看呆了息念念。 原來,從來不茍言笑的大哥,不是不會溫柔以待,而是他從來溫柔的對象不是自己而已。 所以,已經(jīng)能確定姜媃就是息家多年前被偷的嫡姑娘了? 除此之外,息念念想不通息重月為何會這般關(guān)心。 折騰半晚上,姜媃還一直拉著息重月的手不放,息重月只得對息念念道:“你下去歇息,我守一會就是。” 息念念執(zhí)拗不過,只得先行出了房間。 跨出房間門口,她回頭看了看側(cè)臉安寧的息重月,素來冷淡的青年此時目光出奇柔和,就好像是滿月輝光,銀波瀲滟。 尖銳的刺疼猛地扎她心尖上,四肢百骸的血管里頭,仿佛也是帶著針的,疼的她呼吸都快喘不上來了。 “漣漪,”她猛地用力掐著婢女手臂,“一個時辰后,務(wù)必讓大哥離開。” 漣漪點了點頭:“姑娘,您臉色不太好,婢子先扶您去安置。” 一個時辰后,息重月好不容易走出客房,他的手指頭微微泛紅,還帶著點酸麻。 小姑娘人瞧著小,力氣倒是不小,他硬是一點一點地掰,才將自個手指頭騰挪出來。 息重月看著那一小塊泛紅的指頭皮rou,陷入了沉思。 一母同胞的兄弟多,可他沒和誰有過肢體上的接觸,一來是喜潔,二則是要守著規(guī)矩做個威嚴的長兄。 他本以為自己是不喜歡那種親近的,可當姜媃拉著他的時候,他心坎軟乎的都能滴水了。 只想事事都順著小姑娘,但凡能叫她高興的,他都愿意去試一試。 這樣的奇妙情緒,讓息重月不禁懷疑,莫不然當真是血脈之故? 畢竟,他對息念念就從來都生不出這種親近。 息重月帶著種種疑惑,踩著月色離開明珠閣,他前腳走,后腳漣漪對著床榻上的姜媃冷笑一聲,轉(zhuǎn)頭就將窗牖關(guān)的密不透風,房間里也不留茶水,徑直離去。 姜媃好似做了個夢,夢里邊各種不舒坦,四肢沉重,胸口也重的像壓著塊大石頭。 一會在冰川上攀爬,一會在地心熔巖里四處閃躲。 她大聲喊秦野的名字,遠遠瞧著他在前頭,可無論她怎么追趕,就是趕不上。 小姑娘急壞了,心里莫名難受的想哭。 大佬,為什么不停下來等等她? 她追不上大佬了,她好累啊…… 那種一點一滴感受著失去,卻無能為力的感覺,仿佛鈍刀子割rou,又痛又苦,小姑娘抽抽搭搭,竟是在睡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