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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晚,訓練任務都結束了。 改成連隊學生自帶小板凳,在大校場集合,觀看露天放映電影。 “以前聽我mama說,她們小時候電影都是這么看的……” “對,我也聽說過。你們知道今天看哪部么?” “這還用說——” 走在前面的尹航聽見女生們的討論,回過頭,語氣帶笑:“當然是沖出亞馬遜啊。” 這部片子,藍煙在各類愛國主義教育場合,少說看過兩遍了。 看來不只是她,學生堆里立刻響起一陣小聲抱怨。 “啊,怎么又看這個,我都看過多少遍了。” “誒誒,你們怎么回事?走著隊列怎么還聊上了?” 隊伍右側的教官一臉陰森:“怎么,最后一晚還想加訓,是不是啊?” “……不是。” “聽不見。” 大家聲音里染上笑,齊齊揚聲喊:“不是!” “……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 就在這時,七班的教官帶隊唱著,從她們旁超上來,吆喝著:“來來,嗓子再亮點,碾壓九連!” 九班的學生立馬不樂意了:“教官教官,我們也想嚎一嗓子,拉歌!” “……就是,七連也敢在我們面前跳。” “好樣的!”教官一聽樂了:“就喜歡你們這股不服輸的勁,全體都有,日落西山紅霞飛——” 少年的放聲歡歌,一路沖上天空。 這夏夜的天空,如一方深藍的絲絨徐徐展開,明月高懸,幾顆星子在光年外閃爍。 溫柔又遼闊。 軍訓很苦很累,但熬過來了回頭去看,又覺得心境奇妙的放松。 丟下做不完的新高一試卷,甩開學號班級排名,遠離爸媽的嘮叨,第一次住集體大宿舍,把被子疊成豆腐塊兒。 最緊要的是,你并不是在孤軍奮戰。有一群人同你一起,為一個目標努力。 這樣就很美好。 因為到的早,九班分成兩列,搶占到了幕布前最佳的位置。 “藍煙——” 陳萌湊在她身邊,語帶求懇:“我真的很想很想知道,求你了。” “……真的沒什么,”藍煙細細擰起眉:“真的,我保證。” 從那天靳騫自愿認輸,心甘情愿去做了二十個俯臥撐后,陳萌就不肯放過藍煙,偏要問她當時說了什么。 可她真的什么都沒說。 “你也不想想那是誰。” 藍煙往回側了點身子,一邊給借過的同學讓道,語氣無奈:“能把他逗笑,你是要我烽火戲諸侯么?” “什么?什么烽火戲諸侯?” 那個被她讓的居然是江余。 晚上燈不明,又是清一色的迷彩襯衣,藍煙直到聽見他說話才認出。 “啊哈,我知道了,”江余恍然大悟,掛上了個燦爛的笑容:“你說逗笑的是靳騫吧?對啊,那天我也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靳騫——” 他扯了扯身旁少年的衣袖:“正好你們當面對質一下,還我們一個真相。” 什么鬼……真相。 她只在乎,剛剛自己說話的音量和語氣,到底……靳騫有沒有聽見啊。 藍煙抿著唇,想起靳騫平日高嶺之花的樣子,和那天訓練場上,對她依稀一閃而逝的笑意。 仿佛有人在她面前剝了一只橘子似的。 明明氣味清新微甜,可眼里卻是酸酸的。 “……對質什么?” 靳騫神色平靜,抬眼看向江余:“你不覺得在那站軍姿,還要被逗著笑,比做二十個俯臥撐傻多了么?” 江余:“……” 還好靳騫話不多,這家伙純屬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那類。 “走吧,教官數人了。” 丟下這句話,靳騫就轉身往前排走,江余“靠”了一聲,也只好跟上去。 陳萌臉上滿滿都是欽佩:“……藍煙,你真厲害,這種人你都能搞的定。” “你沒聽他說么,是他自己不想站,去做俯臥撐了。” “什、什么?” 陳萌打死都不信,非要藍煙把當時的情況說一遍,藍煙也就簡要說了幾句。 當時的情況,也的確很簡要啊。 “親愛的,這個,你是不是想偏了……” 陳萌喃喃道:“誰是周幽王誰是褒姒,還真不好說啊。” “我感覺還是他,比較有做昏君的潛質。” 藍煙臉一熱,矢口否認:“……不可能!” 她也不是沒想過,靳騫是不是對她……有一點點喜歡。 還在小學的時候,馮端云替她整理書包,就能倒出一堆夾帶的情書。 里面有些難寫的字,居然還是用拼音代的,看的馮端云哭笑不得。 藍煙雖然連機會都不肯給他們,但獻殷勤追求是個什么路數,她還是知道的。 就比如那位尹航,是藍煙初中班里的體育委,給她寫過很長很長的短信表白。 盡管藍煙明確拒絕過,但初三那年秋季運動會前,藍煙忙完附中等幾所高中的提前筆面試,一回校,就被他攔在教室的走廊。 尹航告訴她,因為班級要參加精神文明運動隊評比,不能有參賽項目放棄,所以班主任要求每個同學都要報名。 他知道她最近在忙名校優錄,很忙。就主動和班主任說了,把剩下沒人報名的項目分給了別的女生。 尹航當時紅著臉,用溫柔希冀的目光看著她,大概是在等她的……被感動。 但最后,藍煙主動去找了班主任老師,補報了一項最難的女子八百米跑。 這樣的殷勤,她藍煙受不起,也不想受。 可反觀靳騫,他是對她……很好,但恨不得她不知道似的。 藍煙一點看不穿他的想法,反倒…… 快要把自己看進去了。 ## 第二天的軍訓匯報演出,九班果然不負眾望。 以隊列、內務、軍體拳以及拉歌四項總分第一的成績,獲得了“優秀連隊”的榮譽。 老宋和教官捧著獎杯獎狀,站在全班中間,請附中攝影的老師把笑容燦爛,穿著迷彩軍裝的全班,都定格在照片里。 軍訓日程只剩下半天的學校教育和晚上的文藝匯演。 精神緊繃了一早上,午后往涼快舒服的報告廳一坐,講座開場還沒三十分鐘,全場就已經睡的東倒西歪了。 攝影的老師連張發新聞稿的圖片都拍不出,急的直抓頭發,示意各班班主任去提醒學生。 老宋笑瞇瞇地直點頭,沖他一指手機,先溜出去接了個電話。 藍煙托著腮,腦袋往前一點一點的,已然進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態。 直到有人推了推她的肩。 “……嗯?”藍煙以為是陳萌她們,眼睛都沒睜,溫吞吞問了句怎么啦。 “是我,宋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