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0
與蘇彌為友,雖說不上相知甚深,但多少也見了蘇彌身邊種種。世人皆傳龍之五子狻猊性情最為溫和,立于鼎爐房脊之上護(hù)佑家宅國土,可真與之接觸才知,這人對三界種種都不過是處于旁觀者的位置罷了。于蘇彌而言,生死輪回貧富興衰都是天道尋常,一日有惡起亦有一善起,何須插手為之,他只是坐于高臺站于山河看著這一切輪轉(zhuǎn)。對于他們來講,時間總是長的,長到不知道究竟是從哪次見面時,蘇彌不再眼中裝盡天地卻又空無一物的樣子,雖還是那日日懶散的樣子,可總覺得是哪里變了。石嶼或許就是蘇彌這漫長時間里的一個小小的意外,可卻在蘇彌眼中落下一顆種子,根莖纏繞于心臟上,然后從耳間探出一朵花。騶吾那時他也正值風(fēng)光之時,對于那些柔軟的些東西總是嗤之以鼻的,可偏偏那時他哪怕只是遠(yuǎn)遠(yuǎn)看著那倆人,都覺得自己心里都為之一軟。也不知那二人算不算得上情愛,可他這旁人看著便覺,這樣的兩個人哪怕無言也應(yīng)相伴。只是后來的事……騶吾想到這里也稍稍嘆了一口氣,那事之后蘇彌明明眼中容得下很多東西了,卻永遠(yuǎn)空那么一塊,而他后也因被當(dāng)做妖獸之事心灰意冷萬分,便也離開了,這一晃竟就是幾百年。卻不想再次相遇竟又是在這人間,原本他以為這一切許都會好起來,石嶼也終于回來了。可……前些日,蘇彌忽然單獨來找他,說是那些人又在四處找石嶼,托他也留意一下,蘇彌雖還是那淡淡的樣子,說話間也不過是一袋煙的時間。可蘇彌竟是主動找他說這個,或許……確實不太樂觀吧。就如蘇彌一直所說那般,世間萬物皆有自己輪回。有些事縱使他們有意為之或許也跳不出那個結(jié)果。可現(xiàn)在,看到石嶼這般終于像一個活生生的一般,有著喜怒哀樂,看他們二人相擁,連他這個局外人都覺倍受感觸。騶吾抬頭看了一眼蘇彌,正巧對上了蘇彌也向他的位置瞥了一眼。于是騶吾比了個手勢,表示自己先回去了。蘇彌點了點頭,待騶吾走后,稍稍低下身子,剛剛遮住石嶼眼睛的手也放下來,轉(zhuǎn)而扣住他的后腦勺,貼在自己肩膀的位置。周圍盡是夜幕,連石嶼自己都說不清自己究竟為何似是有發(fā)泄不完的情緒,眼淚就是止不住地往下掉。蘇彌一直沒有說話,只是用手輕柔地插、在他的發(fā)間,用手指揉捻著細(xì)碎的軟發(fā),并用指腹按輕輕地按壓著他的頭皮。像是無意識的動作,卻又讓人覺得分外安心。直到石嶼覺得眼淚像是已經(jīng)流盡了,雙眼空空的卻也輕快了許多,心里卻比之前多了一些東西。“好了?”蘇彌感覺石嶼呼吸逐漸平穩(wěn),便想松開手。卻不想剛剛身子往后退了一點,卻不想石嶼雙臂稍稍收緊,又將他抱住,而且石嶼還將頭抵在他的胸口處。蘇彌愣了一下,而后伸手將人又?jǐn)堅诹俗约旱氖直坶g,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揉了揉胸前那軟軟的頭發(fā)。“想問我什么么?”蘇彌眼睛微微看向遠(yuǎn)處,這人間自那之后其實他就沒再怎么來過了,這百年間的變化可以說是翻天覆地,可當(dāng)夜落下來了,一切靜了,倒也還是那般罷了。石嶼知道蘇彌有很多事沒告訴他,或許還和自己是有關(guān)的,可潛意識中他心里似乎很排斥,并不想知道那些事。于是石嶼搖了搖頭,蘇彌也沒再說話,只是把尾巴露了出來,在正伸在他背后抱著他的石嶼那雙手上輕輕掃著。石嶼捏了捏那尾巴尖,過了半晌才放開手,頭也從蘇彌的胸口處離開,稍稍后退了一下身子,抬頭看向蘇彌,開口道:“我想回小時候那孤兒院看看。”“在什么位置?”“湛河市一條沿河的路上……”石嶼拿出手機(jī)搜了一下,拿給蘇彌看。蘇彌劃拉了兩下,而后點上煙,把手搭在石嶼的腦袋上揉了一把:“走了。”“恩。”石嶼下意識地往蘇彌身邊靠近一些,抓住了他的袖口。煙霧四起,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口。與此同時,不遠(yuǎn)處隱蔽的街角也走出兩個身著黑色道服的人。那兩人對了一下眼神,便開始在地上畫起了陣法。——————————————煙霧散去,石嶼看到周圍熟悉的景象,仿佛回到了許久以前還在孤兒院時的夜晚。這個時候孤兒院里的老師們都睡了,石嶼憑著記憶,順著一條小路繞到后面的院子里。院子里有一棵兩層樓高的海棠,從他小時候起便在那里了。每年似乎這一樹花開了,才真的是到了春天,老師們也才會允許他們脫下冬日里厚重的棉襖。石嶼站在稍遠(yuǎn)的地方,看著那棵海棠樹,不知想起什么,忽然嘴角向上稍稍挑去。蘇彌站在一側(cè)瞧見了,拿出煙桿填滿煙鍋,點上火問道:“想起什么了?”石嶼坐在石凳上,這些年身邊人或妖也來來去去數(shù)不清多少,故事聽了許多,但他卻似乎從未提過自己的事情,許是這春夜暖風(fēng)有些太好了,他忽然覺得好像很多以前小時候的事都從腦海一一浮現(xiàn)出來。“我不記得我父母,”石嶼的語氣里并無傷感,反而似是有些釋懷,“從我有記憶以來,便在這個孤兒院中。”“聽照顧我的老師說,是在孤兒院門口發(fā)現(xiàn)我的,我的裹布里有一個小小的石印,印章上刻著石嶼二字。”石嶼說著還用手比劃了一下石印的大小。“其實說是在孤兒院,但老師們也挺好的,但或許是我一直體會不到什么感動親近這些情感,所以也沒有和別的小孩一樣,把老師當(dāng)做mama那樣隨意撒嬌或者什么的。”“我記得有一次,一個一直帶我們屋的老師要離開了,別的孩子都哭得很難過,可那時我站在一邊,明明也想像大家一樣,表示不舍什么的,可怎么也哭不出來,甚至心里感受不到那種很難過的情緒。”“我就那么站在一側(cè),現(xiàn)在想起來當(dāng)時臉上也許也沒什么表情吧,老師和別的孩子一一道別,看到我時,或許她原本也想抱抱我的,可最終只是和我揮了揮手,便離開了。”說到這里石嶼稍稍低了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蘇彌也坐到了他身邊,石凳有些窄,兩人的肩碰到一起。“很久一段時間里,我都以為別人看到的世界是和我一樣的。”“小時候,那片草地上,總有一團(tuán)蝴蝶,”石嶼指了指不遠(yuǎn)處的一片草坪,“那些蝴蝶翅膀是透明的,上面的紋路特別好看,比書上畫的那些好看許多。而且那些蝴蝶簇在一起,遠(yuǎn)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