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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一切都靜了下來。它睜開眼環(huán)顧四周,只覺得似乎十分熟悉。而后它便看到一個幾百年間它都無法忘卻的身影,竟是那個小公子。小公子的眼睛已是瞎了,用一塊白布條裹住。他坐在一個荒廢的廟堂里,手上捧著一個木雕的小玩意。潄金鳥飛近了,才看出那雕得竟是只圓滾滾的鳥。小公子把木雕捧在手心,細(xì)聲說著:“小鳥兒啊,小鳥兒啊,我不要你吐金了,你快回來吧……”“小鳥兒啊,小鳥兒啊,是我糊涂啊……”“小鳥兒啊,你在哪啊……”小公子將木雕抱在心口,雖無淚水,卻嗚咽得無法自已。潄金鳥呆呆地看著破舊的廟堂,和那狼狽的人。覺得視線有些模糊,這人,原來也還是惦念自己的啊……它飛了過去,站在那人的肩頭,蹭了蹭他的臉。而后將自己腳踝上那顆拴著的金粒咬了下來,放在那人的身邊。那人激動摸著肩頭,卻什么都沒有,而后失落得又抱起那只木雕鳥:“小鳥兒啊……”“他也得了應(yīng)有的罪果,你的怨也算了了。你雖為妖百年,卻也算不得作惡多端。輪入牲畜道三巡,待第四世,若是還有緣便去找他吧。”蘇彌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而后潄金鳥感覺身邊的煙霧又漸漸將其包裹起,而一切感覺都變得模糊了。只是那人喚得那句“小鳥兒”,還在它的耳邊回響。避寒臺上金閣紅紹,不知人心卻相逢,百年已過落魄堂堂卻得此世善終。蘇彌放下自己的煙桿,屋內(nèi)已沒有潄金鳥的身影。他推開石嶼的屋門,倚在門框上,看著蜷縮著身子在床上熟睡的人。蘇彌用指腹摩挲著手上碎石拼起的扳指,靜靜地站了一會,而后輕聲掩上門,又臥回了地毯上。這世間無人會是一顆孤石,你說不信,可是你看,我這不是來了么。作者有話要說:“昆明國供漱金鳥,形如雀,色黃,毛羽柔密,常翱翔于海上……鳥常吐金屑如粟,鑄之可為器……此鳥畏霜雪,乃起小室以處之,名曰避寒臺……”——第5章鹿蜀(上)石嶼早上醒來走出臥室時看到大客廳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空了,看了看掛鐘,還未到送貨來的時間,也沒換衣服,稍稍洗漱一下就去貨架上翻了袋餅干。熱牛奶的功夫,門被敲響了。他稍稍楞了一下,想著今天怎么送貨人來得這么早。扯過圍巾隨意裹了裹,就去開門了。怕寒氣進(jìn)來得太多,他只拉開一道門縫,想說將貨物放在門口就好,他等下自己搬進(jìn)來。然而他還沒開口,那個有點(diǎn)眼熟的煙桿就探了進(jìn)來。還晃了晃,似乎在示意他開門。石嶼下意識地想將門關(guān)上,說好只借住一晚的,即使有封妖印,但他也實(shí)在不想與這般可化人形的大妖有過多牽扯。然而門被外面的蘇彌抵住了,還稍稍地推得更開了一些,上面畫著封妖印的手拎著一個面包伸了進(jìn)來搖了幾下。奶油味兒的。石嶼看了看那袋面包,只稍稍猶豫了一下,就把門打開了。蘇彌也大搖大擺地走進(jìn)來,又坐在地毯上,把面包扔給石嶼,而后低下頭一邊從煙袋里捏了點(diǎn)煙葉子一邊說:“人類的吃食比以前更難吃了。”石嶼仿佛沒有聽到蘇彌的話,從微波爐里拿出牛奶,坐在椅子上撕開面包的包裝袋,咬了一口,滿嘴甜膩柔和的味道,瞇了瞇眼睛。蘇彌嘖了一聲,打上火嘬了一口。石嶼看了看蘇彌,把剛剛放到一邊的餅干扔了過去。蘇彌一伸手就接到了,直接撕開拿了兩片丟進(jìn)嘴里。倒也沒再說什么。石嶼是不抽煙的,但蘇彌坐在那里弄得屋子里滿是煙霧,石嶼卻也沒有反感的感覺,反而——有些微妙的心安?石嶼也說不出這是何種感覺,似乎本就應(yīng)該如此一般。蘇彌的不知用的是什么煙草葉子,不會讓人覺得蹌鼻,有著淡淡地木香味。“你要呆多久?”石嶼吃完面包后,看著蘇彌問道。“你這里挺好的,”蘇彌臥了下去,“再多呆一段吧。”石嶼還沒見過這么肆意妄為的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接話。就那么盯著蘇彌,臉上也沒什么表情。蘇彌吐出一口煙霧,瞇了瞇眼睛,而后說:“我會一直維系人形,可以給你幫幫忙。”石嶼環(huán)顧了一下自己這間小便利店,又看向蘇彌,眼里滿是——這里沒什么你可幫忙的。蘇彌假裝沒看見石嶼的注視,自顧自地收起煙桿,而后翻過身去,從衣服地后擺處化出一條尾巴。竟是一條獅尾,還上下甩了甩。“獅乃百獸之王,化作妖鬼也是如此,我可以幫你擋惡妖。”石嶼倒是沒在意蘇彌這句話,而是自仔細(xì)地盯著那條棕黃色,尾端還有一團(tuán)絨毛地獅尾,眼神亮了亮。獅子等于——大貓?恩……雖然沒有不如小貓毛茸茸的,但——好像也不錯?而且蘇彌看起來懶懶散散的,應(yīng)該也不會添什么麻煩的樣子。石嶼站起身走到蘇彌身側(cè),蹲下身撥弄了幾下垂在那里的尾巴。覺得手感也不錯,于是輕聲說了句:“恩。”蘇彌背對著石嶼,瞇了瞇眼睛,嘴角輕輕地勾起一絲笑。——————稍稍遲一些的時候,送貨人將石嶼之前訂好的貨物送了過來。石嶼將幾個摞起的箱子搬到貨架前,蘇彌看到送貨人已經(jīng)走了,也懶散地站起來,一手端著煙桿一手拎起一個箱子,輕松地放到了貨架前。石嶼側(cè)目看了看,將自己有原本些吃力才搬得動的酒箱又放到了地上,拿起旁邊那箱輕得多的薯片。蘇彌看到了石嶼的動作倒是也沒多說,伸手拎起那箱酒。剩了最后一箱薯片,石嶼搬起時趔趄了一下,這箱子怎么比之前的重那么多。稍稍蹙了下眉,把那箱薯片放到了貨架最里面。“要拆開么?”蘇彌終于放下了手中的煙桿,坐在一個箱子上看著石嶼問道。石嶼點(diǎn)了點(diǎn)頭,而后說:“我自己來。”蘇彌也沒客氣,直接又臥回了地毯上,還順手按開了電視。“近日來,本市多處住宅區(qū)遭不明物體入侵,但并無人員傷亡與財(cái)產(chǎn)損失,具體……”幾個電視臺都在輪番播報(bào)著這條新聞,蘇彌換了幾個臺最后停在了戲曲頻道。石嶼轉(zhuǎn)過身子繼續(xù)整理貨架,將幾個貨箱一一拆開,補(bǔ)到架子上。拆到最后一箱薯片時,那箱子里面似乎有什么東西。石嶼放下剪刀,蹲下身子將耳朵貼在箱子側(cè)面,里面有輕微“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