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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反復地在“我本來就不認識他”和“他原來不是這個樣子”之間來回翻攪,又在來歷不明的一些過去的細節中不可自拔。李陵懷疑自己早就被這場悠長的暗戀逼瘋了。瘋得厲害,竟然能假想出一個并不存在的模板來,承載自己對于周檀的妄想。就算忘記它一次,兩次,三次,無數次,也沒什么用。你就承認吧,周檀沒把你看在眼里,不是因為你以為的原因。周檀喜歡什么,你從來沒有猜到過!李陵在心里對自己大喊。周檀喝了藥,沉沉睡在沙發上。尹令儀靠著高背椅,在搖曳的花海中打量他。“看你的樣子,負擔相當的大。”尹令儀抄著手,面無表情地道,“沒有關系,你只是不習慣這樣的精神負荷,多來幾次,會習慣。”“來這里到底有什么意義。”周檀看著隨同尹令儀的到來而再次出現在另兩把高背椅上的葉維則和張鸞,他們仍然緊閉雙目一動不動,可見沒有什么樂觀的進展。葉維則甚至比上次更模糊了一些。“老實說,這一點我也不知道。”尹令儀道,“你以為是我選了你們?是你們選了這里。”“何以見得?”周檀問。“攜帶共鳴蛋白質的鱗翅鳥,就是這些蝴蝶,接觸過所有進入生態區的人。”尹令儀似乎心情不錯,愿意多說幾句,“不過被連起來的,只有特定的幾個。”“可是你邀請來的人,明顯是有些針對性的。”周檀。“對,我邀請的都是和我自己經歷相似的對象。”尹令儀。“比如呢。”“自幼離開雙親,過于聰明,健康水平超常,彼此之間沒有接觸。”“就這樣?”“沒有后代,親密友人很少,有一定程度的面孔識別障礙。”“……等等。”周檀打斷尹令儀,“別的你說得可以都算沒錯,一定程度的面孔識別障礙?我沒有這個問題。”尹令儀摸摸下巴,灰色的眼睛微瞇:“嗯……所謂一定程度,就有輕有重的意思。我敢說這話,自然是對你們都有好好的調查。”“你調查我?調查出什么來了?”周檀感覺很不舒服,他不是什么秘密主義者,但被這樣一個奇怪的科學狂人私下關注,非常惡心。尹令儀嘿嘿冷笑,道:“你有個小情人,叫王雪川吧?”“……對。”周檀承認。“還有個好搭檔,叫李陵?”“是的。”“他們有血緣關系?”“沒有。”“……哦~”尹令儀若有所思,“他們兩個這么像,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好奇嘛。”周檀怔住了好一會。“你說什么?”他莫名其妙地看著尹令儀。0.57-玩弄當晚王雪川回了C國。原本他往壁爐里燒著周談的畢業紀念冊,猛然看到周檀開了家門,嚇得不輕,才立刻定了機票飛過來,沒曾想竟然鬧了這么一出。他心里暗暗得意:早就懷疑李陵賊心不死,這下好了,被我撞破,不管怎樣都會收斂起來。周檀欠我的,怎么都還不清。我怎么會在意周檀玩弄過幾個人呢。神之所以是神,就是因為他是不可能被私人所擁有的。周檀不論遇見過幾個李陵,都跨不過“王雪川”這道坎去。這就足夠了。Peony那邊送來了所有合約的副本,殷切表達己方團隊對未作變異測試的樣本所帶來疑慮的歉意。合約的簽訂日期都延后,讓C國實驗室方面等待他們補充材料。李陵坐在套間客廳的吧臺邊翻看一堆合約,把需要周檀定奪的東西挑出來,打記號。天大的事,工作還是不能出紕漏的。李陵很明白這一點。不夠優秀的人最好不要出錯,出錯就一切都完了。周檀的熱度退下去了,他醒轉過來,但是沒動。他定定看著十幾步外的那個人,說不上是什么感覺。像嗎?不像嗎?周檀發現自己是真的不知道。李陵弄完了文件,抬頭看到周檀不知何時坐了起來,看著自己這邊一言不發。他有點尷尬,又想不出用什么表情更合適,干脆低了頭,裝作不在意:“你醒了?想吃東西嗎?桌上有餅干,王雪川買給你的。”周檀沒應聲,把桌上的餅干拿起來,上面還粘著便簽,是王雪川的字跡:我買了我最喜歡的餅干給你吃,以前我留學的時候經常吃這個,你嘗嘗!這個牌子的餅干……不就是李陵擺在家里,從來不吃的餅干么?周檀拆包裝的手停了下來。王雪川布置了一間王雪川自己有些嫌棄的書房,而李陵家里買了一大堆李陵不吃的餅干。書房的設計是李陵的心頭愛,而這餅干,卻是王雪川百吃不膩的一款。究竟還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周檀扔開了餅干。Peony遞完合約副本,唉聲嘆氣地被司機送走。尹令儀自從那天從警察局回去,就大門緊閉,連門都不讓她進了,電話郵件也沒一個回復。這樣下去不行。Peony覺得自己最好去求個饒。她從來都是服軟的,她不服軟,還能指著尹令儀服軟不成?第一時間沒敢去,是摸不準尹令儀發起火來最大能有多大,如今要再不去,Peony很害怕他在家賭氣不吃東西,餓死,臭掉,然后變干。一想到沒人打理,活在垃圾堆一樣的房間里,餓得奄奄一息的尹令儀,Peony的圣母心不由得隱隱作痛。為了世界穩定,要養尊處優的尹大爺受這等委屈,是她的失職啊。其實Peony以前一直認為Mediator的本職工作只是限制Creator們的活動軌跡和阻止他們玩太大而已,但混到尹令儀身邊五年,孵著這塊出不來小雞的涼石頭五年,讓她產生了這塊石頭也知道冷熱的錯覺。于是買了尹令儀喜歡吃的東西的Peony,在尹令儀公寓門口打轉。這套占地600多平米的公寓有直達電梯,獨層獨戶,胡桃木的雙開門左右擺著盆栽,一看這兩天就沒人澆水。Peony不敢貿然戳門鈴,怕尹令儀開門輪起這盆栽夯死自己。她決定還是先給尹令儀打個電話,尹令儀這回接了,因為家里固定電話沒記錄名字,大概。可是Peony剛開口說第一個字,尹令儀就噶擦掛了電話。Peony那個愁啊,果然是記恨著呢,這下敲門還是不敲……她蹲在門前想辦法,身邊大包小包放了一地。就在即將絕望的時候,眼前沉重的雙開門慢慢打開了一條縫,一雙穿著不同顏色襪子和眼熟拖鞋的腳出現在了她面前。Peony緩緩抬頭,看到尹令儀站在門縫那邊,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胡子拉扎,眼神不善。尹令儀并沒有Peony想象中的糟,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了,雖然面上一如既往連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