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呢？

充其量只是一群精力旺盛無處釋放的高中生，找一個理由興奮地尖叫。

云夢涯喜歡配合她們，微笑，揮手，虛偽地表達善意。這也不過是找一個理由釋放……

……精力？

不，只是單純地無聊而已。

他獨自一人的時候，經常會想到死后的世界。

腐爛，死亡，然后到了另一個世界，該做些什么呢？

死后的人們都在做什么呢？

沒有可以腐爛的軀體，還能做些什么呢？

每時每刻都很無聊，該怎么辦呢？

如果死后每時每刻都很無聊，那么活著卻感到無聊的自己，跟死掉有什么區別呢？

由此他得出一個結論：

跟這個城市一樣，他也早已死掉了。

每天不死心，第一時間黏過來的沙利爾，以及總是熱情地注視著自己的女生們，如果知道他們關注的對象是個漸漸腐爛并死掉的人，會是什么表情呢？

哈哈哈。

光想象就覺得很開心呢！

活著的樂趣，就是想象死后的事情吧。

下午第二節課，班里只剩下講臺上的老師，依然麻木地刷著手機網頁，胳膊下面的教案，因為體溫和汗漬而褶皺。

“Marc，籃球還是排球？”沙利爾只要一到體育館，就會滿面紅光。

“隨便?！蹦膫€都無所謂。反正你的目的只有圍觀的那些只會尖叫的女生們。

“那好，今天就排球了！好好給銀家墊球哦，今天的小爺要瘋狂扣殺，秒殺全場！”沙利爾率先沖到場邊，熱情地擊掌打招呼湊人數組隊，云夢涯則慢慢走到空地上，開始做拉伸運動。

環視了一下場地，今天球場的人似乎格外地多。

寒假補習的第一天，這是新年假期都在家憋瘋了？

算了，無所謂。白天打球之后，回去再洗個熱水澡，會更容易入睡。

發現這一點后，每次沙利爾約他打球，云夢涯都會很痛快地答應。

人多人少還是怎樣，通通無所謂。

正當云夢涯雙腿繃直地彎下腰，用手掌去摸地面的時候，突然感到身后有一道異常炙熱的視線。

他起身回頭，掃視著身后的觀眾席?；ㄖφ姓沟呐鷤冎虚g，默契地空出一大片座位，空位中間有兩個人。

一個黑色短發神情冷漠倨傲的男生，身邊站著一位滿頭銀發穿著黑色制服戴著白手套的管家。

沒見過的男生用充滿侵略性的目光與云夢涯對視，絲毫不覺得不妥和冒犯。

“Marc，熱身好了么？準備開始了。你在看什么？”沙利爾沿著場地跑了兩圈，額頭微微冒汗，順著云夢涯的目光向場外看過去，“臥槽，那不是雷諾家的大少爺么？他怎么會在這里？”

“走吧?！睙o視沙利爾的大驚小怪，云夢涯轉身上場。

管他是誰，這一次先原諒他。

再敢盯著勞資屁股看，可別怪我不客氣。

第2章02

裁判的哨聲響起，云夢涯這邊的隊伍先發。

除了沙利爾，以及一個眼熟的高個子，剩下三人都沒印象。

這種臨時組建的隊伍沒有什么戰術可言，也沒時間慢慢培養默契，“我來”、“眼鏡！”“后面！”，靠這些簡短的語句和隨機應變，只要人數夠了運動量夠了，晚上就能睡個好覺，無所謂輸贏。

云夢涯如是想。

這邊發球的高個子有點水平，跳發很有力度，等下給他墊球，估計扣殺也不會太差。

連著兩個發球得分，臨時隊友們情緒高漲起來，對方也隱約有些煩躁。

這才不過是開始，都在瞎幾把興奮什么呢？

啊。

第三個發球，對面接起來了。哦，那個個頭比自己還矮一點的，彈跳力可以，殺氣也傳達過來了。

哦，這么想扳回一球么？可惜角度不好，多半要出界吧。

在網下仰視著空中扣殺的球員，云夢涯安靜地站著，沒有動作。

雖然速度很快，跳得很高，但是很可惜……

“界外！”

果然。

云夢涯在裁判哨聲響起的同時，低著頭偷偷打了一個哈欠。

今天是不是有的沒的想太多了？好困……

旁邊的臨時隊友們嗷嗷嗷地喊著什么，他們越是激動，云夢涯反而越是冷靜。

像是周身有一層屏障，將所有的喧囂隔絕在外。

這么提不起勁可不行。

不充分運動的話，晚上就睡不好，那么接下來的一天都會沒精神，也就更提不起勁運動，如此惡性循環。

光是想一想就很煩悶。

剛才熱身的時候被打斷，做的不是特別充分，但只要別太為難自己，也不會拉傷什么的。

就這么心不在焉地混了十來分鐘，輪到云夢涯發球。

好嘞。來個云夢涯超級無敵宇宙爆裂球吧。

算好步數退后，在光潔的地板上拍了兩下球，云夢涯把球高高拋起，然后下蹲，起跳，雙腿發力的同時整個人騰空，雙腳向后勾起，向上延展的雙臂像是一對翅膀。

在球落下的同時，云夢涯的右手剛好到達擊球位置，明明看起來速度很快力量很大，擊球的時候卻沒發出什么聲音。

直到排球在對面落地，裁判的哨聲響起，有很多人都沒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么。

啪。啪。啪。

排球彈跳著滾到一邊。反應過來的人們，從驚訝中回過神，然后張口結舌地用目光追逐著排球，眼中仍然帶著難以置信。

觀眾席先響起一片歡呼和尖叫。

啊~稍微燃起來了~

果然，自己不出手的話，就完全提不起勁呢。

稍微認真一點，試試看對面需要多久才會放棄。

讓我多運動一會兒吧。

接下來的三球，云夢涯以越發舒展的姿勢打出速度更快、角度更刁鉆的發球，將對面的陣型沖擊得七零八落，像是被打出“全倒”的保齡球一般，連最后的士氣都所剩無幾。

無聊。

真是無聊。

最后一球，云夢涯跳得比前幾次更高，肌rou繃得更緊，右手擊球的幅度更大，實際上卻沒用什么力氣。

砰地一聲，球路不太穩定地飛過臨時隊友們的頭頂，從網上10cm的地方飛入另一邊空地，被自由球員救起。

“好樣的！”、“快！”“我來！”“上?。　?/br>
嗯嗯，真棒，都是好樣的。

今天差不多就是這樣的水平了吧。

大家都很開心呢，太好了呢。

所有人都很開心，為了讓他們都開心，自己也需要花費更多的力氣，這樣目的就都達到了。

云夢涯雙手撐著膝蓋，滿臉認真地盯著對方場地，表情跟身邊的所有人別無二致。

砰——對方發球，觸網